刑場上,四根高高的石柱聳立在中央,每一根石柱都經過精雕細琢,但那精美的花紋中,滲著絲絲已經幹涸的血跡,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一絲詭譎的美……
為首的石柱上使鐵鏈縛著一男子,那男子身著囚服,囚服潔白——他並沒有受過刑。但他的臉色仍白的駭人,顯得格外贏弱。
行刑官盯著日晷,見那銅針緩緩指向午時三刻。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行刑官隨手抄起令牌,向地上扔去,那木牌尚未落地,便被一枚飛鏢釘住,狠狠的紮在桌子上。
眾人一驚,紛紛尋找那枚飛鏢的來源,最終目光皆落到城牆上。
城牆上站著一名女子,那女子身著紅色衣裙,甚至連那雙眸子都是駭人的紅色,仿佛要浸出血一般。女子右足一點便從城牆上落下,穩穩的落在刑場中央。
“你終究是來了。”石柱上的男子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嘴角扯出一抹薄涼的笑。
慕容嫣看著那男子的笑顏,秀眉一緊,隨即也笑了,那笑容很是淒涼,她緩緩走向男子,單手撫著他的臉頰。
“我親手將你推往黃泉路,怎能不來看你走進地獄門?”慕容嫣望著他如死譚的雙眸,認真的問“你可恨我?”
男子垂下眼簾,下一刻,猛地起身,頭顱落在慕容嫣的肩頭,慕容嫣一怔,許久後淚眼婆娑……
他說:慕容嫣,我信你,我愛你。
慕容嫣僵直的站在那裏,沙啞著嗓子“如果……一切都回到從前。”
…………………………
十六七的粉嫩少女圍著一與她相貌幾乎一般無二的女子轉,鳳釵一支支插在那女子發間,清脆的笑聲蕩在房裏,顯得格外歡喜“長姐,今日你出嫁,嫣兒很開心呐。”
“嫣兒……”慕容輕瑩淡淡一笑,羞紅了臉。
慕容嫣發現異樣,笑著轉到銅鏡前“長姐,寧姨給你撲了多少粉,怎的臉這樣紅?”
“嫣兒,莫要再胡鬧。”一衣著華麗的婦人進門,拍落慕容嫣的手“都何時了,還不快去門口找你爹爹來接你姐姐出門?”
慕容嫣撇著嘴,不情願的應了聲,跑出門去。
“爹爹,母親叫你過去,該接長姐出門了。”慕容嫣跑到門口,扯著慕容岩的袖口,將他推進內堂,再一轉身,迎親的隊伍已到了門口。
慕容嫣跨出門去,衝著當頭騎馬的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笑了笑,從馬上下來。
紅靴落地,衣炔飄飄,即便是嫣紅的喜服穿在男子身上也無半分不妥,高高的發髻梳在頭頂,如墨般的長發散在背後,五官如粉雕玉琢般的精美,卻不缺少男子該有的霸氣。
堆積在慕容府門口看熱鬧的平民們見新郎來了,瞬間沸騰起來。
“早就聽聞當朝四皇子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不是虛話。”拿著扁擔的男人與身旁的人講話,那男人哈哈大笑“你可不知道,我們四皇子,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四皇子十七歲鎮守邊疆清河一代,封號清河王,慕容家小姐也是百年世家的千金,真是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呐。”
慕容嫣跑到男子麵前,嘿嘿的笑“隱冥哥哥,自今日起,你可就是嫣兒的姐夫啦。”
軒轅隱冥淡淡一笑,伸手在慕容嫣的頭上比了比,笑道“嫣兒好像……長高了些。”
慕容嫣踮著腳,頭向上使勁頂了頂,碰到軒轅隱冥的手掌“哪裏是一些,我長了很多呐,我都快有長姐高了呐。”
話落,慕容岩以將慕容輕瑩帶到門口,被慕容嫣看到,轉身將慕容輕瑩的手一把搶過,鄭重的交到軒轅隱冥手裏。
“姐夫,今日我便把姐姐托付給你了,你一定要對她好啊。”剛剛還在胡鬧的小姑娘突然紅了眼眶,這舉動雖然無禮,但慕容夫人低頭抹淚,慕容岩安撫夫人,也沒做訓斥,畢竟兩個孩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恩。”軒轅隱冥深深地看了慕容輕瑩一眼“我必定對她很好。”
說罷,轉身將慕容輕瑩放於馬上,藺朝有風俗,出嫁不乘轎攆,而是夫妻二人騎馬回夫家。
“長姐,莫要忘了嫣兒呐。”慕容嫣於馬下,紅著眼望著慕容輕瑩。
慕容輕瑩附身,食指在她額間點了點“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可以隨時來找我啊。”
話音還未落,倏然,一支冷箭猛地飛來,直逼慕容輕瑩,慕容輕瑩雖生在武功世家,卻重文輕武,瞬間慌了神,慕容嫣目光一滯,反應敏捷,將手伸出,把那冷箭握在手裏,箭頭劃破慕容嫣的手心,不斷有黑血滲出。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第二支箭接連發出,慕容嫣中了毒箭,頭暈目眩,腳步不穩,眼見著那箭穿過慕容輕瑩腹部……
軒轅隱冥先是一愣,然後跌落下馬,踉蹌的接住從馬上緩緩墜落的慕容輕瑩。
“輕瑩!”軒轅隱冥目赤欲裂,將慕容輕瑩抱在懷裏,手緊緊的捂著慕容輕瑩的腹部。
慕容嫣強行定住腳步,扶著馬身,噗的噴出一口黑血,猩紅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