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數到第三扇百葉窗的第七根葉片時，籃球撞擊地麵的震動恰好傳來。暮色把體育館的玻璃熔成琥珀，她看見江晝騰空躍起的身影，腕間的銀色吊墜劃出一道流星軌跡。
\"最後一球！\"少年帶笑的聲音穿透黃昏，球鞋與地板的摩擦聲像夏日驟雨。籃球穿過生鏽的籃筐時，遠處琴房突然響起吉他掃弦聲，驚飛了棲息在梧桐樹上的白鴿。
蘇念把冰可樂貼在她發燙的臉頰上：\"天文社要閉館了，你的星軌圖...\"話音未落，籃球滾到林晚帆布鞋邊。她低頭看見球麵上用馬克筆寫著\"CZ\"，字母邊緣已經斑駁。
\"同學，麻煩...\"江晝撐著膝蓋喘氣，汗珠順著喉結滾進白色T恤領口。林晚僵在原地，聞到他手腕上淡淡的薄荷香混著陽光蒸騰的氣息。蘇念突然舉起相機，取景框裏框住少年揚起的眉梢和好友泛紅的耳尖。
琴聲在此刻變調，沈星延倚在琴房窗邊，黑色襯衫像是裁下一塊夜色。他垂眸撥動琴弦，《卡農》的旋律被解構成尖銳的和弦，驚得林晚懷裏的筆記本嘩啦散落。
江晝彎腰撿起飄落的紙頁，燙金封麵上未幹的墨跡在暮色中閃爍：\"7月23日，他今天投進37個三分球，睫毛上落的不是汗，是銀河墜落的星塵...\"
林晚感覺血液在耳膜轟鳴，卻看見江晝笑著把本子遞過來：\"你也喜歡《小王子》？\"她這才發現他指尖夾著從扉頁掉落的玫瑰書簽，而自己抄寫的正是狐狸關於馴服的獨白。
琴房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沈星延站在滿地樂譜中，斷弦在指尖滲出血珠。他的目光穿過走廊，與江晝在空中相撞，像兩柄未出鞘的劍。
\"星延！\"江晝轉身時，林晚看見他後頸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在暮色中泛著珍珠母的光澤。沈星延卻已消失在琴房深處，隻餘吉他餘音在走廊回蕩。
蘇念按下快門，閃光燈驚醒了凝固的時間。照片顯影時，她皺起眉——畫麵裏除了他們三人，走廊盡頭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舉著什麼東西對準這邊。
\"天文社真的要關門了。\"林晚小聲提醒，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江晝卻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等等，你的本子...\"他翻開最後一頁，上麵畫著一道複雜的數學公式。
\"這是...黎曼猜想？\"江晝的瞳孔微微放大。林晚慌忙抽回本子，卻聽見他低聲說：\"我認識一個人，也在研究這個。\"
暮色漸濃，琴房的燈突然熄滅。沈星延站在黑暗中，指腹摩挲著斷弦的傷口。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他輕聲哼起一首陌生的歌謠，曲調裏藏著某種古老的密碼。
林晚回到教室時，發現課桌上放著一枚黑曜石尾戒。戒指內側刻著一行小字：\"當月光成為標本，真相將在暗房中顯影。\"
她抬頭望向窗外，梧桐樹的剪影在暮色中搖曳。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樹影中藏著另一雙眼睛，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而此時的暗房裏，蘇念正在衝洗照片。顯影液中，四個人影逐漸清晰，但在畫麵邊緣，第五個人的輪廓正在慢慢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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