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再怎麼不好,最後還是救了我。
我是被宋唯的哭鬧聲吵醒的。想睜眼,卻被陽光刺激的流淚。之前一直處於黑暗中的眼眸突然一下子很不適應這麼亮的光,這種感覺就像很久沒有見過白天一樣。
身上的傷口,還是撕心裂肺的痛,不過最痛的還是離心髒最近的那塊地方。
宋唯握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我想試著動動自己的手指頭。
她好像感覺到了,緊張地湊近我,在確認我醒了的情況下,她激動地大叫“醫生,她動了!她動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虛弱地喊了幾聲“薑淮”。我非常想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宋唯沒有聽清我在說什麼,她隻是用雙手牢牢地握住我,哭著說:“你知道嗎,朵朵,我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你睡了整整七天七夜,阿姨的電話不知道打來了多少次了。我替你撒了謊,說你出了趟差,學校要求的。等你好了點,馬上給她回個電話吧。如果你這次真的挺不過去,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向她交代…”
我聽在心裏,半晌才有了點力氣,輕輕地說道:“小唯,我沒事。薑淮,薑淮他怎麼樣了?”
宋唯突然停止了哭泣,用手使勁地想要擦幹臉上的淚痕,可是她的淚卻再一次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擊,痛苦到窒息。
世界那麼大,我還是遇到了你。可是等我緩過神想再次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消失不見。
薑淮,我想見你最後一麵。
我強撐著仍然無力的身體,拽著宋唯,隻是瘋狂地想找到他。
宋唯在身後死死地拉住我,對著我吼了一句“你他媽的冷靜點!”
我無助地癱倒在地,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眼淚也早已經幹涸。
宋唯在我旁邊坐下來,她不再哭,隻是歎了口氣,給了我一個很深的擁抱。
“朵朵,你要冷靜下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無論遇到什麼,我,宋唯,身為你的發小,你的閨密,都會陪你一起麵對。薑淮那家夥他隻是去了另一個空間,這個世界是平行的,你們會彼此感知。”
要是在以前,我隻要一提薑淮,阿蓁早就噴頭開罵了:“我╳,薑淮他媽的到底哪裏好了?小痞子一個,隻敢做不敢當的混蛋!隻會欺騙小女生的人渣!”
可是他再怎麼不好,最後還是救了我。
我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其實我早已經不確定,他是否愛過我。一開始,我很自信,可是他後來欺騙了我太多太多。或者,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我說一句真話。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真的很恨他,非常恨。恨到我以為我再也不可能原諒他了。可當他真的沒有了,我卻再也恨不起來了。就像心裏原本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斷了。
我很久很久沒有說話,隻是一個人發著呆。宋唯接了通電話,喊來了護士照顧我,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2]你沒有了他,但你還有我。
我不敢閉上眼睛,因為在這充滿黑暗的世界裏,來來回回循環出現的隻有他滿是傷痕的臉。這張臉,我多麼想再次撫摸,可是一碰觸,他就消失了。
宋唯回來的時候,後麵緊跟著一個人。看見他的臉,我才意識到,差點把他給忘了。
蘇遇把我抱的很緊,他像個孩子一樣,把頭深深的埋在我的胸口。
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說:“我沒事了,不用擔心。”
“你沒有了他,但還有我啊。我會永遠守護你,所以你要冷靜點,給我養好身體。”他說這幾話的時候,是心疼又生氣的。
蘇遇一直是個很好的男朋友,細心又體貼。就拿阿蓁的話來說,“吳朵,你以為所有人都會跟你一樣,有那麼好的運氣嗎?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是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他,所以總覺得對他很不公平。他對我付出了真心,甚至以我為榮。而我心裏最中心的位置卻還是為薑淮保留。蘇遇知道我的猶豫不決,但他沒有一語道破。也許愛一個人就是包容她的所有小情緒,所以他一直遷就著我。
我想我現在這個情況,心思已經完全不能放在他的心上了。
我考慮了很久,還是選擇平靜地對他說:“蘇遇,我們分手吧。我覺得我不夠愛你,這對你不公平。”
蘇遇可能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一向不抽煙的他從口袋裏摸索出了一包玉溪,眉頭緊鎖著,我等了他好久,甚至腦補了他回話的各種畫麵。誰知他卻丟下了一句“你等我一會兒”就踱步而出。
宋唯無法緩和我和蘇遇之間莫名其妙瀕臨危機的感情,隻有默默地看著我們。
“吳朵,我覺得你他媽的就是瘋了!”這是她說出來的一句真心話。她覺的我很糟糕,沒命的糟糕。
我有點後悔跟他說了這句話,於是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後。隻見蘇遇坐在醫院門口的地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也許他心裏就像被人抽空了一樣,腦子裏也一片空白。也許他想逃避這個問題,也許他明明對我要多愛有多愛,可是他會想不通為什麼最終還是要走上分手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