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金婚(1 / 3)

2007年,一部電視劇《金婚》,讓多少人看了都感歎不已,每個人都開始想到自己這一輩子。耿直夫婦和季誠夫婦在小區路上碰見,石菲菲拉著舒曼道:“唉喲,我跟你說我看著我都難受死了,這文麗命可真苦哦,怎麼那麼像我呢?”

舒曼樂:“怎麼會像你呢?”

石菲菲:“那些大情節是不大像,可那些事兒哪個咱沒經曆過啊,還有,丈夫心裏有旁人,那苦我可清楚了。”

舒曼不樂意了:“什麼意思嘛!看電視劇不過是看個熱鬧,怎麼就非往自己身上連啊。”

石菲菲:“你又不是李天驕,你多什麼心啊!”

舒曼:“唉,你還越說越來勁了!”

石菲菲:“得得得,不說李天驕了,唉,我覺得蔣雯麗演得真好,真像那麼回事兒,唉,看著文麗這風風雨雨五十年啊,就想起咱們這一輩子,也有五十年了吧,經了多少事兒啊。”

舒曼笑:“我還頭一回聽你發感慨,有點季誠意思了。”

石菲菲:“他才不覺得文麗苦呢,他覺得佟誌不容易,我倆在家老為這事兒吵架。”

舒曼:“是嘛,季誠也這樣啊。”

石菲菲:“這麼說耿直也這樣啦?嗨,我就多餘問,耿直天生就大男子,肯定站在佟誌立場上。”

舒曼:“他還真像,一樣!”

耿直和季誠倆老爺們自然是不願意談什麼電視劇的,東拉西扯。舒曼和石菲菲說話聲音響了一點,耿直回身看一眼,回頭忽道:“這男人心裏頭一輩子裝別的女人,他怎麼能跟老婆過下去呢?在老婆麵前他不是在演戲嗎?這也太虛偽了吧?”

季誠坦然道:“我不認為是虛偽,對老婆是責任,你說得那種女人是精神的一種寄托,物質和精神,不一樣的,它滿足男人不同層次需求。”

耿直冷笑:“你心裏裝的那個女人要不是我老婆,我倒也能理解你。”

季誠冷靜道:“請你就事兒論事兒。”

耿直看季誠:“唉,你跟我說句實話,除了你夢中情人,你這輩子有沒有紅顏知已什麼的?就李天驕那樣的。”

季誠:“無聊!”

耿直:“誰無聊?”

就舒曼和石菲菲從後麵趕來。舒曼不信任地問季誠:“你居然覺得佟誌精神出軌是很自然的?為什麼?”

石菲菲一旁冷笑:“他喜歡李天驕那樣的狐狸精唄。家裏老婆成天洗衣做飯帶孩子累得半死累成個黃臉婆,可不就沒外麵小姑娘年輕水靈招人稀罕唄。總之男人都喜歡狐狸精,是不是老耿?”

耿直立刻搖頭:“不是。”

舒曼:“季誠才不會像某些人那麼庸俗!”

說著巴巴地看著季誠,季誠哭笑不得。舒曼道:“你別笑你說話呀,你欣賞李天驕嗎?”

耿直一旁樂得看笑話,一臉得意洋洋。季誠被逼無奈,又是天生不會撒謊之人,笑道:“從審美角度上講,李天驕這樣的女人是值得尊重的呀,她很優秀,情感很豐富,也很懂佟誌,又不願意破壞人家家庭,願意保持一種精神上的關係,這很難得呀。你不這麼認為嗎?”

舒曼一臉不可思議:“我以為你大知識分子,有學問,有思想,和一般庸人不一樣,你居然也這麼俗!”

季誠不知道說什麼好,本能求助地看耿直。耿直大咧道:“什麼事都不能一概而論嘛,關鍵是這個佟誌同誌命恁不好,攤上那麼個老婆,成天大事小事吵吵吵,又嘮裏嘮叨管頭管腳,無理取鬧,整個一潑婦!外麵又有那麼個年輕狐媚子小娘們勾引,不出軌才見鬼。”

石菲菲剛想說話,舒曼卻先爆發:“憑什麼說文麗是潑婦?她一個人含辛茹苦拉扯四個孩子長大,還有個長年生病的婆婆,丈夫又老不在身邊,她多難啊!她自尊心那麼強,明知道丈夫心裏有別的女人,忍辱負重照顧婆婆,為婆婆送終,這個女人一生承受多少痛苦啊,太了不起了!我看要沒有文麗,他們那個家早就垮了!她嘮叨幾句,發個牢騷有什麼不得了?做丈夫的體諒一下就可以了呀?為這個就跑到外麵去找別的女人,這理由說得出口嘛!”

季誠趕緊解釋:“剛才那個那是老耿意思,我沒有那麼講,我隻是講,李天驕這樣的女同誌也是有她存在價值的。”

季誠看著盛怒的舒曼,不敢說下去了。耿直樂,悄然伏身季誠耳邊:“講得好!”豎豎大拇指,季誠不屑地按下耿直大拇指。

石菲菲一旁也樂得不行:“舒曼呀舒曼,我一直以為你這才貌雙全大美人和我們不一樣,你居然說出了我心裏話,我現在才覺得你這個朋友沒有白交。”

舒曼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假裝看表:“唉呀,趕緊回家做飯吧。”

回到家,耿直與舒曼依然爭執不休。舒曼道:“我才發現我真是笨。”

耿直:“我早發現了。”

舒曼:“我居然一點也不了解季誠,他怎麼會是這種男人!這麼庸俗!”

耿直:“這就對啦,這反應很正常嘛,我原先還以為他是潛伏在男人隊伍裏的女人,現在發現,他還是男人!”

舒曼推開碗,瞪著直:“男人都這樣?”

耿直:“你甭這麼瞪我,我不這樣!”

舒曼:“你算了吧,你那些事兒。”

耿直:“唉唉唉,天地良心,我這輩子心裏心外都隻有你一個女人,要說精神出軌,咱倆還不知道是誰哪。”

舒曼:“哼哼,你也得敢啊,我可不是文麗,你要真有這事兒——”

耿直:“哦?你還想怎樣,謀殺親夫不成?”

舒曼:“我就帶著兒子孫子女兒外孫離開你,誰也不理你,讓你臭老頭孤家寡人。”

耿直嘖嘖咂嘴:“女人心真毒啊!你說你這輩子精神在軌道上就沒幾天,啊?你還好意思圖謀階級報複,你看我無產階級寬廣胸懷是如何包容你和你那出軌對象的。”

舒曼:“胡說八道!”

另一邊季誠和石菲菲回到家,石菲菲給季誠量血壓,然後拿來藥,服藥後,又幫季誠按摩。季誠躺著,微閉眼睛,一臉舒適,石菲菲忽然道:“問你個事兒。”

季誠:“知道你想說什麼。”

石菲菲:“我這一輩子就放不下這一件事兒。”

季誠仍閉眼:“這麼多年了,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石菲菲:“我知道你一定沒碰過她的身體,但她的心,你碰過多少次?”

石菲菲說得平淡,手卻有點哆嗦。季誠閉眼苦笑:“老石同誌,我們都是古稀之人了,你還說這種話,不覺得很神經嗎?”

石菲菲手停下,聲音顫抖著:“你不親口說明白這事兒,我死不瞑目。”

季誠慢慢挺起身體,背靠床頭,睜開眼睛,兩人對視著,季誠:“你讓我說什麼?”

石菲菲:“我不為難你。”

季誠剛要鬆口氣,石菲菲:“我問你答。”季誠又呆住。

石菲菲:“你根本不愛我,你和我結婚隻是不想給舒曼造成壓力,你是被迫的,是不是?”

季誠結巴著:“不、不、不。我和你,是先結婚後戀愛。”

石菲菲一笑:“你不誠實。你和舒曼認識在先,我們結婚前你愛她,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們結婚後,你心裏還是她最重要,你最愛的一直是她,是不是?”

季誠不想急,可控製不住:“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

石菲菲平靜下來:“我不是想找你秋後算賬,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我知道你們知識分子喜歡繞彎子,你不要繞,你正麵回答我!”

石菲菲盯著季誠,那眼神跟許多年前那激情小護士一模一樣,季誠背往床頭一靠,長歎一聲:“你真是要逼死人啊!我和舒曼關係光明磊落,這麼多年你都看在眼裏,你要我回答什麼呢?”

石菲菲:“舒曼說你心裏有一塊地方是屬於她的。”

季誠回答很迅速:“舒曼不可能這麼說,你編的。”

石菲菲苦笑:“你和她還真是心意相通,舒曼原話是你心裏有一塊地方誰也不能進去,我不相信,如果你和舒曼結婚,你心裏還會留這麼個地兒嗎?”

季誠:“當然了,這是男人共性,男人總是要有一點心靈空間的。你不信去問耿直,你看他粗拉拉的,心裏肯定有些東西也是不想舒曼知道的。”

石菲菲:“男人都虛偽。”

季誠苦口婆心:“這不是虛偽,是特性,就像女人依賴性強一樣。”

石菲菲:“你這輩子有沒有愛過我?”

季誠:“太幼稚,不回答。”

石菲菲瞪著季誠,季誠一臉坦然,石菲菲忽然壞笑:“我和舒曼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

季誠愣愣地沒反應過來,石菲菲推一把:“說呀!”

季誠傻乎乎地:“你不僅幼稚還弱智,卡通片看多了吧?”

石菲菲板起麵孔:“你必須回答!”

季誠看著石菲菲那一臉委屈樣,一笑,慢聲細語道:“我這麼跟你說吧,舒曼跟我,從開始到後來都屬於精神層麵。”

石菲菲注解:“精神出軌。”

季誠:“這個比喻不恰當,我和舒曼的這個精神層麵開始在認識你之先,後來也一直在軌道裏。”

石菲菲不說話了,季誠說著就開始感慨:“我和她一輩子也就是個精神,到後來就是老同學老朋友老同事,她要有什麼不好,我心裏肯定難過,這個你應該理解。你和她對我的意義完全不同。”

石菲菲瞪住季誠,季誠看著石菲菲,舉起兩隻手,一臉坦然,左手掰著右手指頭:“你是我妻子、我親人。你就像、就像我這根手指頭。精神再痛苦它不致命,但這個手指頭要拿掉,是要流血,要人命的。”

季誠說到最後聲音開始哆嗦,石菲菲眼淚一滴一滴流下來,她抹把眼睛,還想說什麼,嘴唇哆嗦,說不出話,上前輕輕扳動季誠,讓他背對自己,給他按摩。這一次,手法輕柔很多,眼淚仍然一滴一滴往下淌,石菲菲按摩幾下,就擦一下眼睛,但另隻手始終在丈夫瘦削的背上。季誠表情則是安詳的,坦然的。

另一邊舒曼也在拷問耿直:“你說咱們倆婚姻質量高嗎?”

耿直:“高,當然是高!我這輩子娶你心滿意足,可你呢?你大知識分子,大作家,你要求高,你要的那個浪漫啊小資啊,我是娘胎裏就沒帶。我知道你不滿足,我對不起你,我決定現在開始改正,明天就買貝多芬,舒伯特,我沒說錯吧。”

舒曼輕聲樂著:“誰跟你說非得聽交響樂啊。”

耿直:“那你說,咱倆這五十年,質量高唄?要是你跟季誠五十年?哪個高啊?”

舒曼:“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沒過過,怎麼比較啊?”

耿直急得欠起身,瞪大眼睛:“聽你這意思,還真是不甘心啊?我告你啊,你要跟那老季頭,你還真不一定幸福,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不幸福!你想想你們倆在一起,啊,有什麼事兒都憋心裏,都不說都不說。那是要出人命滴!老季頭為什麼得癌啊,就是虛偽!”

舒曼輕輕樂著:“你別說這些沒用的,反正沒有比較的。”

耿直忽地躺下,看著老婆,壞笑:“真想實踐實踐?”舒曼手輕輕搭過去,耿直嗷地叫起來,“啊呀呀不實踐不實踐!哪個王八羔子才想實踐呢。”

因為一部電視劇《金婚》,耿直舒曼,季誠石菲菲,最後一點心結都打開了。耿直看到電視劇裏過金婚紀念,也動了點心思,所以立馬把兒女們都火急火燎地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