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軍事會議開了大半夜,最後大家決定水陸並發進攻湖口和梅家洲。每個人都死死的盯著九江城後湖口,他們打心眼裏不希望那裏變成下一個九江,曾國藩也不希望那裏的守軍也和凱旋營一般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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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凱旋營營地。楊越走在一片虛無之中,他的身子很輕,仿佛沒有地心引力一般的輕盈。他四處張望,所見之處盡是一片漆黑。
而在黑暗中,仿佛活動中無數隻眼睛,他們飽含敵意地望著他自己。忽然,楊越看見前方有了炮火聲,他快步跑去,沿途黑暗轉瞬即逝。
他眼前出現童添雲那張渾身是血的臉,從肩膀道心髒有一道馬明龍刀劈的傷口。他就那麼靜靜站著,望著楊越,在他身後,林立數千湘軍士兵,他們軀幹盡是殘肢斷臂,麵無表情。
數千人呆立在楊越麵前,如同密集的樹林般不動。楊越滿頭大汗,他來回後退,可是卻不能移動分毫。童添雲動了,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刀劈的傷口隨著行動開始流血,身上的彈孔也咕嚕咕嚕冒血。
他走到楊越麵前,他們幾乎鼻尖對鼻尖,楊越甚至能夠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毛孔。
“為何殺我們?”他說。
楊越閉上了雙眼,不再看他,也不再看那林立如林的湘軍士兵。
“會是值得的。”楊越隻說了這五個字。
眼前的童添雲張大了嘴巴,好似不敢相信。隨之,他的身體包括後方所有的湘軍士兵,都飛快的消散成顆粒,隨風飛散。
楊越猛地睜開眼,卻發現石頭正在自己床邊推著自己,他身後還有自己的親兵長薛可義。
楊越晃了晃頭,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被汗水濕透。石信天看見他的模樣,急忙道:“怎麼了,大哥你身體有恙嗎?”
他搖了搖頭,說:“沒事,就是做了個惡夢。”隨進看見石信天手中哪的信,便問他:“發生什麼事了?湘軍又有動作了嗎?”
石信天聞言嘿嘿一笑,把信給他:“不是,嘿嘿,你看唄,這是從天京送來的信,嫂子的。”
楊越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微微聞之,好似還殘留著一抹存香。他取出信,一番看完後,嘴角忍不住流露出笑容。
石信天瞧見他的表情,忽然有些激動,他問:“嫂子都說什麼了?是不是有喜了?”
石信天對自己的終身大事不在意,可是他卻很在意楊越,對於楊越無兒女這件事,他是很上心的。倪嬬靜的那些偏方,有不少就是他搜集送過去的。
楊越搖頭道:“不是,隻是些噓寒問暖的。”
石信天聞言一陣失落,心頭忍不住開始想到底是自己大哥的問題,還是嫂子的問題。
楊越卻沒有想那麼多,時間已經一月底了,離他們一行人從天京出發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距離今年的春節也隻剩下半個月不到時間,倪嬬靜在信裏東說說西說說。
一會說給楊越說家裏購置的年貨,一會說自己和小禾一起養的花草,然後又說個個倪錦程最近的工作情況。最後的最後,她才說自己很想他,希望他能早些回來,最好能夠回來過年。她和理事會的洋人新學了西方的糕點,她會做給他吃。
楊越臉上滿是柔情,他走出自己的營帳,遠處的湘軍大營鑼鼓喧囂。楊越眉頭緊鎖,他能不能過年前回去,還不是個定數。
一月底的天空下起雨來,湘軍大部隊出擊的動靜不小,自然瞞不過九江城的耳目。湘軍陸軍在楊越的殲滅戰之後,能戰之師隻餘萬餘,如今進攻湖口和梅家洲防禦堡壘,便已從營中調出八千人和大部分水師。
中午時分,湖口方向炮聲隆隆,火光衝天,激戰從中午一直持續整個下午,並且不見停歇的跡象。九江城中,楊越和林啟容還有兩方部將全部在開軍事會議,針對楊越所提出的對湘軍九江大營反擊與否進行討論。
楊越覺得最好的防禦是攻守結合,一味的防禦隻能處處陷於被動。如今湘軍陸軍損失過半,水師損失也近半。兩方的實力差距正在縮小,正是需要轉守為攻的時候。
林啟容不是一個呆子,他對楊越看法是讚同的,一味的防禦自然是不行的,要想徹底擊退敵人,還是需要進攻才是。
可是湘軍大本營全是水陸結合,湘軍水師大船靠在岸邊形成火力,陸地營地防禦力量雖說之剩下兩千餘人留守,可是還水師船隻為輔。堅營固守,要攻,就必須要付出足夠的傷亡才能夠攻下來。
最後,討論迫於湘軍在大本營的防禦工事,他們還是放棄了這次反擊機會,因為就算攻下其大營也會傷亡很多自己的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