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站起來,環視著自己的戰友。在清軍撞來的那一瞬間,前兩列的兄弟們很多便被衝擊力撞飛了出去,後排的士兵受到衝擊力紛紛後退摔倒,三協整個陣型變得扭曲混亂。
當然,清兵直直的撞在槍陣之上也付出了血的代價,至少近百名騎兵和他們的戰馬被連成血串,其餘的騎兵在衝擊過後便轉身拉開距離,想要重新組織陣型再一次衝鋒。
吳成良知道就現在三協這個陣型是絕對禁不起七八百騎兵第二輪衝鋒的,士兵在他的吼聲下重新拾起自己的武器。地上躺著上百個戰友的屍體,被撞的血肉模糊的樣子仿時刻在昭示著戰爭的殘酷。
還有十來個清兵沒有來得及隨著大部隊後退拉開距離,被零零碎碎的三協士兵纏住,隻有用手中的武器做無用的困獸之鬥,沒用多久就全部被刺倒於馬下。
“全部上刺刀!”吳成良站在大家的前麵,黃色的頭巾已不知掉落在何處,但是舉著長劍散亂的頭發全然沒有任何一點畏懼的神情。
李成材在他的命令下將刺刀牢牢地裝在槍口上,站起來緊緊地挨著自己的戰友,肩靠肩決然地目視前方。
“不要後退!”吳成良站在他們的最前麵,盔甲上麵的血跡布滿了他全部的衣襟。
“大帥正在狼旗下注視著我們!他知道三協的男兒能夠抗住敵軍的進攻!因為我們三協,雖是血肉之軀,卻有鋼鐵地意誌!!今日!為百姓!為狼旗!為大帥!殺官兵啊!!”吳成良站在士兵們視線的交集處,伸長著雙臂,腦海中浮現著自己的過去。
其實,站在這裏的人,又有誰不是苦出身呢?又有誰的內心深處不是痛恨著清廷與官兵的呢?
“殺!!!”李成材舉著手中的槍刃,勇氣包裹著他和他肩並肩的戰友們。一陣輕風吹來,麥子被吹得悉悉索索,風中還帶著殘酷的血腥氣息。
清軍的鐵蹄再次飛快地跑起來,西淩阿的第二次衝擊正在高速奔跑中積攢著力量。
馬明龍高聲道:“兄弟們!清賊看不起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殺!!”二秤子等人帶著眾山賊齊聲叫道。
馬明龍撫摸了胯下的戰馬,然後重重的一拉韁繩:“兄弟們!殺狗官兵!!!”
空中盤旋的老鷹來回打轉,空氣中的血腥味和濃厚的硝煙混雜在一起,成了戰場的釀造品。光芒照射在每個人的臉上,讓這場戰鬥逐漸升溫。
“殺官兵啊!!”
“殺賊呀!!”
硝煙彌漫的一協戰場上,清軍的步軍正在努力前進著。正如格言所說,一支部隊隻要肯流血,他總是能夠前進的。
但是許州綠營兵的前進是礙於身後那些殺紅了眼的巡撫親兵,他們將綠營兵的潰敗攔腰斬斷。但是不管是這些家丁還是陸應穀,他們都知道,這都是表麵。一旦發生大規模的潰敗,這一百多家丁就算渾身金甲也挽救不了潰敗的局勢。
而清軍真正的主力身處太平後方的兩側。
三協在吳成良和眾多士官的調整下,形成了麵對敵軍單麵的三列陣型。第三列的士兵壓實了火藥,平舉著火槍,瞄準著衝來的敵兵,靜靜的等待著長官的命令。三協整編千人,如今能戰者隻餘三百,曾經肩並肩的戰友如果大多化成個了塵埃,但是三協士兵的心誌永不磨滅。
清軍半程的提速已經到了,西淩阿緊握著手中名家鑄造的偃月刀,大聲吼著:“眾將士聽令!精忠報國!鋤奸剿賊!殺啊!”
清軍爆發出了如雷的喊殺聲,衝鋒的速度加快,配合著滾滾而來的鐵蹄,整個大地隨之顫抖。
吳成良將滿是鮮血的長劍舉在頭頂,三協隻有一列士兵射擊,所以他們隻能在敵軍衝來之前射擊出一輪排槍。吳成良要做的是,讓這一輪排槍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準備射擊!”
奔用的馬蹄聲像是鐵流,每個士兵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絕。清軍已經衝進了一百米的距離,按照這種速度隻需要兩三秒鍾左右便可衝進人群。吳成良目光一凝,高聲道:
“放!”
火槍齊鳴,在如此近的距離,清軍跑在前排的騎兵紛紛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