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怪房客(1 / 2)

我叫沈靜齊,是一名剛從上海震旦大學畢業的法學係學生。本來畢業之後,父親已經在南京為我謀了一份政府機要部門的工作,但是我不喜歡那些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於是,趁著夜色,我偷偷從家裏跑了出來,隻帶走了幾件隨身的衣物和一些零錢便離家出走了。雖然我很想就此消失不見,但為了不讓母親傷心,我還是留了一張字條在桌子上。大概的意思也就是說,我要去追尋屬於自己的理想。

下了火車之後,我先找了家小旅店住了下來,隨後去街上買了份報紙。本是準備關注下新聞的,卻沒想到在報紙的夾縫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一個尋房客的啟事。

穆易。男。苑南路穆北街23號。一個銀元。

下午,我換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外麵是米色的西服,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皮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衣服。我坐在黃包車上,將報紙上的地址說給拉車的人。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在一個幽深的小巷外停了下來,我給了拉車的人錢之後,便走進了這在這喧囂的上海略顯清幽的弄堂。

大約走了五分鍾,終於在一個拐角處找到了苑南路穆北街23號的門牌。我簡單地整理了下衣服後,輕輕地敲擊了一下門上的銅環。這是一幢二層古樸的小樓,從樓頂上垂下來的綠色植物一直蜿蜒到黑色的大門上,如果不是在門牌上寫有“此處有人”的話,我會認為這是一間鬼屋也說不定。

吱呀一聲,門被從裏麵打開一條小縫,透過縫隙向裏麵看,除了黑色外看不到任何東西。“你找誰。”這時,從裏麵傳來了一個聲音,就像是用指甲撓黑板的聲音,讓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來,我忍著想要跑開的衝動,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您好,我是來租房的。”

“在二樓。”開門後,我踏進黑暗中,開門的老婦說完後便弓著腰回到了自己一樓的屋子裏,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憑感覺,姑且稱呼他為“她”吧。

我瞄了一眼她的房間,也是透過一條門縫,裏麵擺滿了旗袍,各色鮮豔的旗袍。我決定管她叫“旗袍夫人”。

關上門之後,整個房子徹底陷入了黑暗中,我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這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唯一一件奢侈品,這個打火機是我十五歲生日時,父親從美國給我帶回來的。

我慢慢地打開金屬蓋,按動開關後,一簇黃色的火苗躍然而出。我借著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我後背抵在牆上,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向上試探性地爬著。終於,在我數到第十七個數之後,抵達了平地。我沿著牆壁摸索著,在邁出一步後我摸到了門把手。

我呼了一口氣後,關上打火機,將它放回到自己的口袋裏。我彎著五指輕輕地敲擊著門,整個空氣裏都飄蕩著我咚咚的敲門聲,在這靜謐的黑暗中,著實顯得有些恐怖。敲了幾下後,仍然沒有人應門,我決定放棄回去。正當我舒了一口氣準備往樓下走的時候,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還是一片黑色。

我停在原地,不知是上還是下。其實,我心裏想的是直接衝下去,跑回去好了,對於這莫名其妙的房客,我還真不是很想租。

“進來吧。”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有些懶散的聲音。

我撓撓頭又重新爬了回去,因為習慣了黑暗,所以能夠看清門的位置。我站在門邊,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向前走五步然後右走三步最後前行,勸你一句,走直線。”男人說了一段毫無意義的話。

最後,我決定按照男人的話做。在黑暗中走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東倒西歪地踉踉蹌蹌地終於走到了終點,伸手摸到了一個手感特別好的布料,我大手一揮,光明頓時盈滿整間屋子。雖然很刺眼,但我還是忍著痛睜著眼直麵這濃烈的陽光。

我回頭掃了一眼我來時的路,不禁為自己的勇敢而歡呼。在路的兩旁堆滿了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銀針,每一根大概都有一條胳膊那麼長。如果一不小心歪了一點,是很容易被紮成篩子的。

我流著汗尋找那個罪魁禍首,發現那人正裹著厚毛毯窩在沙發裏。我有些生氣地想要衝上前去,可是前方的路卻被一堆書籍所擋。本想越過它們的,但偏偏我的個頭有些不夠。於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呼了出去。

“先生,這房子並不適合我,我要回去了。”我說完就向外走去。

男人看到我要離開,慢悠悠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臉色特別難看地對我說:“過來下,我有話要說。你把那些書踢倒就行了。”

本來我的一直腳已經邁了出去,但是聽到男人的話,我停頓了五秒鍾,有些無奈地返了回去。抱著泄憤的心情將那些書全部狠狠地踢到了兩旁,我大跨步走到男人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問道:“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