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要離開九曜宮的時候,其實朱決是拒絕的。自己根本不識得回家的路,更何況還得帶上那柄可怕的魔兵——夜鶯。
在朱決剛出生的時候,父母便將他送到了九曜宮,跟在九曜神的身邊修行。而隨朱決一並送到九曜宮的,還有傳說中的“破月六劍”之一“夜鶯”。一柄天下皆知的魔兵。據說這柄魔兵剛剛送到九曜宮的時候,魔性爆發之下一瞬間將九曜宮四大神官打傷其三,還有一位神官被魔兵魔氣爆發引發的時空亂流吞噬,至今下落不明。
盡管朱決一百個不願意,但大神官的命令卻也不得違抗。大神官千羽翎,是九曜神在人間的意誌,也是“夜鶯淨化計劃”的主要負責人,更是朱決的“阿嬤”。說朱決是被她一把屎一把尿喂養大的也並無不可……我是說拉扯大。
所以,在阿嬤冰冷的眼神攻勢下,即便萬般不情願,朱決也隻得背上那個說不定何時就會爆發的夜鶯,踏上回家的路。
“決兒,這魔兵夜鶯魔性已除,但魔源難淨,一路上不得招惹是非、不得侵染惡孽,切記,切記。”
“阿嬤,但我不識路啊!”
“你且去罷!去罷!”
“阿嬤我真不知道路啊!”
“九曜神注視著你,去罷,不要再回來!”
“九曜神是在忽悠著我吧?阿嬤你更年期到了嗎?還是耳朵不好使了啊?”
“破軍!破軍會為你指引方向!記著,夜鶯歸位之前,千萬不要再回來!”
“阿嬤?阿嬤!”
……
中州腹地,十萬大山。朱決在這裏迷路已經超過兩個月了。
這裏的密林層層疊疊,天空之上還常年有著一層朦朧的薄雲,恰好將星光盡數遮擋,隻留下朦朧的月光將大地照亮。
每天唯一能趕路的時間,隻有清晨太陽將出未出、月亮將落未落的那一小段時間。因為隻有這時,天空中的薄雲會短短地散去一段時間,露出破軍星那曇花一現的身影。
這天,朱決正用夜鶯刮著前幾天偶然發現的幾根甘蔗,卻忽然聽到了叢林深處傳來的陣陣呼喝聲。
“咦,有人?”朱決眼睛一亮。有人就可以問路,運氣好點還能蹭到一些吃的喝的。
“不對!”朱決收起夜鶯,悄無聲息地滑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樹。
空氣中不知何時開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與尋常的妖獸日常捕食不同,這一次的血腥味中還有著別樣的氣息。那是罪惡與瘋狂的氣味。
“追到了,在這裏!”一個聲音高喊著。
然後便是猛獸咆哮與撕扯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人類的慘叫聲。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朱決看見了幾個身穿製式盔甲的士兵。士兵們圍著一隻正撕扯著一具死屍的猛獸手舞足蹈著。那隻猛獸學名摩多猛犬,少數被人類成功馴化的巨型凶猛型妖獸之一,群居,嗜血。
“是他嗎?”一個長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
“報告,不是他!”士兵們紛紛列隊,臉上的嬉笑殘虐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酷與服從。
“不是你們還愣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搜!”長官一抖手中皮鞭,發出一聲巨響。
“是!”眨眼之間,地上空餘一具殘缺的屍骨,人類的嘶吼聲、猛犬的嚎叫聲都已經漸行漸遠。
“好一支勁旅!”樹葉叢中的朱決眼睛一亮,然後悄無聲息地落地,好奇地檢查起地上的死屍來。
“咦?內戰?”之前被人群與猛犬擋住了,朱決並沒有看清,原來死屍身上同樣也穿著與之前的士兵們相似的製式軍服,而且似乎檔次還要更高一些。
不過是內戰也好,外戰也罷,都與自己無關,趕路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
“切,路在哪邊來著?”
樹林的另一邊,數千名衛士的簇擁之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望向樹林深處。
“大司祭,找到他了嗎?”一位看起來是在場衛士中軍銜最高的壯漢問道,眉宇間雖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卻也不敢過分無禮,明顯對這位“大司祭”有著忌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