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章 星髓碑瞳
青銅巨碑表麵的星髓突然凝固成冰，林澈指尖觸碰的刹那，十萬道卦象從碑文炸裂而出。他看見每道卦象都裹挾著記憶殘片——三百年前蘇瑤跪在星墟祭壇剜出心口星核；十萬年前初代守墟人將情絲熔鑄成青冥戰甲；更久遠的時空裏，自己以嬰兒形態蜷縮在青銅蓮台，周身纏繞著斷裂的因果線。
碑體深處傳來玉石相擊之音，林澈的星痕突然離體飛出，在虛空凝成青鳥。那鳥兒銜起他的一縷白發，俯衝入碑麵冰層。冰紋綻裂處，顯露出碑體內部的中空世界——無數青銅懸棺倒垂於穹頂，棺底鏡麵映照著不同時空的青雲宗覆滅之景。
\"你終於來了，觀測者第七萬九千六百代。\"懸棺群中傳出金石之聲。林澈抬頭望去，見最高處的青銅棺槨正在溶解，棺中流出星髓凝成的河流。河水倒映出個戴青銅麵具的女子，她發間別著的並蒂蓮簪正滲出血珠。
女子摘下麵具的刹那，林澈的劍鋒險些脫手——那張臉與寒潭孤墳的蘇瑤分毫不差，隻是右眼被星紋密布的機械眼球取代：\"十萬年太久，久到我快忘了疼痛的滋味。\"她指尖輕點，星髓河水突然倒卷，裹住林澈拖向懸棺深處。
七十二口懸棺同時開啟，每個棺中都浮出枚跳動的星核。林澈的瞳孔突然映出詭異畫麵：這些星核內部蜷縮著嬰兒形態的自己，每個嬰兒額間都刻著不同的卦象。女子赤足踏過星髓河麵，戰甲縫隙滲出青冥色的光：\"當年你母親剖出十萬星核，隻為養出能承載u0027天裂u0027的容器。\"
林澈的識海突然湧入海量記憶。他看見蘇瑤在青銅蓮台前反複剜心，每個血淋淋的星核都化作嬰兒被送入不同時空；看見青冥戰甲如何從星墟殘骸中誕生；最後看見此刻的自己被釘在懸棺陣眼，十萬星核正通過青銅鎖鏈抽取他的情絲。
\"你才是初代......\"林澈嘔出帶著星屑的黑血，\"我母親不過是你拋出去的誘餌！\"
女子右眼的機械瞳孔突然炸裂，露出內裏跳動的青銅卦符。懸棺群應聲合攏，將林澈封入中央主棺。棺蓋閉合前，他聽見女子最後的低語：\"蘇瑤的確是個好容器，竟真以為自己能改寫天命。\"
黑暗中的窒息感突然消散。林澈發現自己站在寒潭舊址，懷中躺著具冰冷的軀體——正是十萬年前剜心的蘇瑤。她心口的血洞正滲出星髓，在地麵凝成《劍歌訣》終章缺失的文字：\"天裂非劫數，觀劫即破劫。\"
青雲宗七十二峰突然離地飛升，峰體在雲層拚成巨大的青銅渾天儀。林澈懷中的屍體突然睜眼，機械右瞳映出青冥樓船的全貌——那十二艘巨艦根本不是法器，而是被星髓侵蝕的初代守墟人遺骸！
\"澈兒，看星髓倒影。\"屍體的指尖點在他眉心。寒潭冰麵應聲炸裂，映出驚世之景：玄靈大陸不過是漂浮在星髓海上的殘片，每個修士都是初代守墟人複活用的血肉卦簽。而所謂青冥界，竟是初代被放逐的惡念在星海彼端建立的倒影世界。
懸棺群突然破空而至，十萬星核在林澈頭頂結成囚籠。他握緊蘇瑤冰冷的右手，從她指縫間接住滴落的星髓：\"母親，這次我選第三條路。\"
青銅渾天儀突然逆轉，七十二峰峰主佩劍盡數出鞘。林澈抱著蘇瑤躍入寒潭，星髓觸水的刹那，十萬星核同時爆裂。青冥樓船在爆炸波中顯形，甲板上的初代守墟人殘軀正瘋狂吸收星屑。
\"你教過我，星火可焚因果。\"林澈的劍鋒刺入蘇瑤心口血洞，\"卻沒說因果本就在燃燒！\"
寒潭深處升起青銅劍塚，十萬柄刻著\"瑤\"字的古劍破土而出。當第一柄劍穿透初代守墟人的機械右瞳時，林澈在漫天星火中看到了真相——自己額間的星痕不是封印，而是母親用十萬次輪回刻下的鑰匙孔。真正的《劍歌訣》終章，正隨著星核爆裂的光焰，在每一個修士神魂深處重寫：
\"吾道承天裂，不渡歸鴻舟。\"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