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段時間,冬真的以為世界上是存在神的,沒錯,他們是萬能的,當你許下了可以拋棄一切來作為代價的願望後他們就會出手,拯救你於水火之中,或是將他人置於水火之中,然後奪走你的一切,把你人生的天枰撥正回來後悄然離開,給你一種“我得到了一些又失去什麼東西,果然神是不存在的啊”這種感覺,這樣他們便是大功告成了,順便扔掉那個對他們而言一文不值的“一切”然後去找下一個目標,往複循環,並以此為樂。
……
當然了,那些都是小說裏的經典台詞,剛才那個翻譯過來不過就是“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必定為你開了一扇窗”這樣據說是每個學生都會在作文裏引用過那麼兩三次的一句話,置於開頭那個啊……冬也算是曾在那個特定的年級裏遨遊過一陣子的學生了,肚子裏還是有那麼幾句時而霸氣側漏、時而孤獨傷感的句子的,雖然說隨便說出來的話會有被領去看心理醫生的風險就是了……
但後來,當冬學習了用科學來分析靈力這種東西後,就漸漸開始不再相信神的存在了,靈力這東西可是冬有神論的最大籌碼了啊,連這東西都能毫無死角地研究透,你讓冬還如何在他敬愛的神明大人前抬起頭。“對不起啊神,你這個東西太科學了以至於我好好學習了一下之後能直接及格”這種話如果真能說給神聽的話,他老人家的胡子估計都能翹上天。
沒錯,神怎麼可能會存在的啊,我們新一代青年應該抓住機遇,在日新月異的科學世界中努力完善自我,發展自我才對的嘛!
……
……
……但是,他又是誰呢?
冬又抬頭看了一眼麵前。
指尖散發著蔚藍色光暈的少年正站在窗邊,其輕鬆愜意的神情就如同完全沒看到遠處的景象一般,不,已經不是遠處了,那攜帶著恐怖與滾燙的滔天巨焰一定正全力衝向這裏,此時此刻,屋頂處已經開始傳來房梁的呻吟聲,那末日般的景象一定離自己不遠了,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成一片廢墟,這方土地,這座房屋,屆時都會連著癱臥在地上的冬一起變為灰燼。
“要趕快離開這裏……”這麼想著,冬當即奮力撐起身體,想趕在被燒成灰之前立刻從這個充滿了絕望的鬼地方逃出去。
但這也已經無法做到了,沒錯,冬就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也沒了,隻能咬著牙,眼睜睜看著地上的紋路不發生絲毫變化。
不……不行……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此時,冬又想起了那個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男孩,他是那麼可憐,如同在暴風雨中被摧殘蹂躪的新苗一般,而現在,那個羸弱的小苗就正站在自己的麵前,說著一些如“眼前這些都是小風小浪啦”、“其實沒有那麼可怕啦”、“交給我就好啦我能保你平安快活”之類的話。真的能相信嗎,那種一看就是《2012》才能描繪出的恐怖場麵,以及什麼在夢裏死了就真的死了的這種異世界設定……但冬卻已經無法選擇了,或者說已經沒有力氣去選擇,全身的體力都已被抽走,自己就如同雕像一般在地上躺著,現在冬能做的,就隻有祈求少年能做些什麼了。
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這次是連思考的力氣都要散盡了嗎,能感覺到的滾燙也漸漸消失,雖然冬很想就此直接“睡”去,但不知為何,一股特殊的情緒卻一直在圍繞在心頭,那種感覺讓冬久久無法釋懷,即使閉上了雙眼,冬也無法就這樣失去意識。
自己是什麼時候倒下的呢?在混沌中,冬突然有了這樣的問題。
對,自男孩出手的那一刻起就感覺有些恍惚了,伴隨著那黯淡的藍光一出現,自己的四肢就開始漸漸無力,意識也跟著不清楚了起來。
是被那突如其來的光暈刺到了嗎?不,一定不是那樣的,自己從未見過如此……溫暖的光芒,自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就倍感親切,像是見到了什麼沁人心脾的東西一般。
……那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讓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呢?冬一遍一遍問著自己,靠著這微妙的問答保持清醒,但這越來遇難了,似乎有一黑幕要在腦海中拉下,準備強行中止其任何演出,冬放棄了掙紮,因為精神實在是到了極限,然而就在他即將失去全部意識,準備壓下心中那抹未知的情緒時,卻突然聽到了水聲。
……水?
本來聽到水聲是沒什麼的,但就在冬的大腦開始分析這一不速之客時,眼前的世界卻突然綻放了開來,一時間,大量的信息瘋狂湧入,一種較剛才還要瘋狂的暈眩感再次襲來,冬不自覺閉上了雙眼,同時感覺到了四肢的力量,那種新奇之感甚至都讓冬萌生出了“一輩子都要好好鍛煉身體”的可怕念頭。
冬站了起來,扶著牆慢慢睜開了雙眼,發現少年手中的蔚藍色光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右肘將自己支撐在窗邊的悠閑姿態,發現冬醒來後,少年微笑著轉向了這裏,完全一副“客從遠方來”的標準模樣。
“你醒啦。”少年開口問道。
“嗯……嗯……”冬滿腹的疑問,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從何問起,隻得先點頭回應了一聲,再慢慢考慮眼下的問題。
“睡得怎麼樣?”沒想到少年居然先問了起來,而且一副沒看到剛才冬狼狽模樣的樣子,搞得冬差點又懷疑起剛才那一幕的真實性了,若不是那種無力感還留有殘餘,冬可能就真的要回答“啊謝謝你住在你家很舒服請務必讓我留宿”這種話了。
“我……”冬剛想反駁,卻注意到少年的問題中似乎有一些不對的地方。
“……我睡著了?”
不對啊,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分鍾的樣子啊,怎麼就問自己睡得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