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的家庭中有多少是一家人進城終是離婚收場’,顧爸說著講著鄰裏的真實例子,他理解顧媽這輩子跟了自己的‘委屈’,卻也能力所及為自己解釋:
我這一輩子是沒什麼能耐,可是老婆,實在想一想,我們還了解我們的女兒嗎,自從她走上社會,一年就憑這幾通電話;
她爸,我覺得她可能提幹了!你沒看電視劇裏的,人家年收入都是百萬!
女兒幾斤幾兩你不知道,比猴還不專一;
我,我也沒說那麼多,5000應該可以;
這期間女兒來電話不提小何了,動不動提她那經理;
小何算什麼!工資是經理發的,和經理關係好工資才有可能多;
以前女兒電話裏笑得多自然,現在幾句話就掛了,答的都是‘你們別多問了’;
我女兒就是生在我們家才平凡,要是生在好人家那就是公主鳳凰……
雞窩裏飛不出鳳凰;
那些明星從山村裏出來的,多了!
這些年你都記住哪幾張麵孔,我不是說平凡人就沒機會,我們的心願不就是想女兒有個家有個人照顧她;
就這句中聽;會不會那經理喜歡上我女兒了;
你就沒想過咱們的女兒可能有心做小了;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不準說我女兒壞話;
當年那軍官不也說回城後來接你,結果呢,你們母女倆淨喜歡聽好話,假話;
那,那時候我不是農村人;
不還是說到現實了,我們女兒在公司幾年了,要說和經理好也不會等到現在;
那,那什麼意思;
我是怕女兒動了歪腦筋……
一年到頭都在船上過的小夥子,人是不錯,可我是真心沒看好;
你沒看好不代表女兒看不好;
那,讓小宇回來一趟;
對,我們給她收收線糾正下方向;
就你一輩子人前話沒少過,事沒做成過幾件,還給小宇糾正方向;
我這一輩子人生方向沒錯過!
喲,你還精神了;說不過你。
顧爸顧媽與郭叔一家聯係後以小鴻生日為由讓顧宇西回來一趟,沒想到聽到讓他們驚訝的一句:
請假要扣工資的,他每個月能給得起我這麼多生活費嗎;
什麼歪賬,你每個月的工資一分不花的;哪有人日子還沒開始過就先要生活費!
顧爸一發火還有幾分威懾力。等顧宇西回家給郭鸞鴻過完生日再回到工作的城市,恰逢江南的天氣陰雨連綿。小朋友高興地迎到門口叫了聲‘顧老師’,她的笑容上行沒到眼睛,小朋友轉身向屋內邊跑邊喊:
恬媽媽,顧老師回來了!
小朋友自顧圍著桌子繞圈嗨去了,從屋裏出來迎接顧宇西的是安恬素,一口一個‘小顧’,坐在寬敞的客廳裏,沙發上兩人對麵座,顧宇西想拉擾小朋友到自己這邊來,小家夥一甩頭,徑直坐到安恬素身邊,才幾天的工夫,就這樣倚在安恬素的腳旁和他的‘袋鼠’寶寶玩直到睡著了。
等小朋友安頓好,兩人繼續樓下客廳對座,此時顧宇西才聽懂安恬素的話:
尚總說你們本來口頭說好的,是你違約了;你隻有一份公司簽的勞動合同,如果你願意繼續工作,歡迎回到工作崗位!
這是你的意思!
小顧啊,你還年輕輸得起;
我才是這家的顧老師;
叫你老師你就是老師了嗎,做一個老師首先就是要品德過關,你開口多要一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會咽不下,即使你咽下了別人也會心塞;
我……
人生跌跌撞撞的事很多,你要的別人或許給得起,但你問過自己是否真的要得起;
不要你來教訓我;
我也不跟你吵;尚總還在國外,不相信你去問人事,尚總臨行前跟她電話錄音還在;
就是說我現在就得離開這裏;
可以坐一會兒;不過尚總的爸媽大概一小時後會到這裏,你也知道兩位老人家不喜歡家裏有‘外人’;
那你不也是‘外人’;
忘了告訴你,我現在是小朋友的家庭教師!
你,故意的;
這叫機會,是你把機會掐得太緊了,機會就得溜啊;
要不是我回了趟老家;
不,從你開口多要的時候開始,機會就想溜了!
安恬素,別以為你離婚了就有恃無恐;
對啊,這就是你們這些想嫁不敢嫁的人不具有的品格;要不,你也嫁一個;
嫁就嫁,誰怕誰!
我會包紅包給你……
還帶有一絲僥幸的心理去人事部報到,確實有電話錄音在,顧宇西伸手去包裏摸著鑰匙,那是她為了慶祝自己進入巴掌行列時特意找汽車美容公司噴的喜慶紅色,沒想到這顏色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喜慶,反倒是紅酒一樣的炫暈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聽到電話裏女兒說答應了與郭家的婚事,顧媽雖然沒喜出望外,但顧爸覺得女兒的人生路是拐上正軌了,他們都沒想到顧宇西在月底再一次回來把證先領了,不是周末不是假日。
第二天郭鸞鴻送她到長途車站,說好國慶回來結婚,隨著長途車出站,他開著那輛開了三年的二手車駛去了另一個方向,車雖然舊了些,但開車的司機先生一臉幸福模樣,借車鏡耍個帥。
自從上次離開後,呂賢布是人和信一起到,有時候人在直到要離開的時候才把手裏現寫的信給何芝邢看,何芝邢知道,看門店的客戶越來越有限,他是來充小數順道給自己找樂子。
就在顧宇西再次回到辦公室的工作之前,何芝邢給公司推薦了幾個人,雖然之前也有過,但都沒進得了公司門,但這次這位四十歲出頭身高一八零差幾厘米的侍展平得到了人事工作的機會,因為他相對的親和力,隨著蘇依醒將要離開而正式加入公司,坐在顧宇西對麵。
沒想到回來後對麵的顧宇西如此沮喪著一張臉,哪個男人願意拋掉鮮花拈著刺說那是懂得欣賞,侍展平要在蘇依醒走開之前做一個富有正能量的事。工作之餘他對著顧宇西講自己的人生故事,顯然這些故事他曾對何芝邢講過,何芝邢送他的微笑說明那不是真實的聽眾,沒想到顧宇西聽戲入戲,用她的人生來填侍展平的故事裏的溝壑。
顧宇西想到三千工資的工作得守著,聽聽戲入入戲也是對對方的共鳴,也是對自己人生未知的預習,新環境裏刷存在感的侍展平不會讓中年魅力淪落到無人來賞的寂寞,一次次談話談心後的呼應似乎多了些終是過了界。
仍工作在一個環境中,流言慢慢傳了出來,直到顧宇西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她試探地問起侍展平對未來規劃時,那規劃似畫卷大展可惜裏麵沒有自己。顧宇西晃悠的靈魂聽這個男人滔滔不絕講自己的故事,腦袋裏響起兒時爸爸被媽媽嘲笑時總是沒忘記反駁的一句話‘我有老婆有女兒就知足了’。
侍展平對顧宇西不及以往的嗬采表現出質疑,當她離開時身後還是這個男人自歎:
這麼精彩的故事不欣賞,果然不是一個圈兒的……
你才是豬圈裏那隻讓人討厭的豬八戒!
顧宇西的一聲嗬問一時嚇住了侍展平的眼神,但微笑依然掛在中年人親切的臉上,有同事聞聲過來時,他表現的情緒又開始漫延,看著顧宇西離去的背影還笑說她‘沒層次感,玩不起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