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氣還是熱得讓人心煩。徐天明坐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從這裏看過去,前麵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腦袋。一位教授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著什麼,徐天明一句也聽不進去,他正在想著另一件事。
剛才教導處主任才把他叫去:“天明啊,你的學費怎麼拖了兩個多月了還沒交清?”
“我……”徐天明漲紅了臉,他的腦海裏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市場裏吃力地推著貨物的媽媽。
“是不是家裏有什麼困難?要不我向學校反映下,給你申請助學貸款和貧困生救助金?”教導處主任胖胖的臉上充滿了探尋、好奇。這個學生自從上學年開始,每個學期都是最後一個交學費的,但從沒人告訴過他們有關於他的家庭的一絲一毫的信息。
“不用了,我會盡快交的,謝謝主任!”徐天明咬了咬嘴唇,從嗓子裏擠了這麼一句話,他想趕快從這裏逃回到教室,仿佛教室是他的避難所一樣。
“好吧,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向我或者你們的係主任反映,我們也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聽到這裏,徐天明鬆了一口氣,趕緊向教導處主任鞠了一躬,故作鎮定地走出教導處主任的辦公室。一出門口,他便飛也似地跑下樓梯、穿過教室通道,從辦公樓一口氣跑回了階梯教室。
今天上的是公開課,階梯教室裏誰也沒注意到徐天明中途從門縫裏溜了進來。
徐天明從後門直接溜到了最後一排的座位上,他的心裏不僅有一點窘迫,還有一點埋怨:“媽媽到底是怎麼啦,害我這個樣?”
埋怨了一會,他心裏又有點擔心起來:“不會是家裏出啥事了吧?”他為了節約費用,兩年多的大學生活,放假時沒一次回家,全在當地打假期工。
放假時,學校不讓住,他隻有在附近租一個簡陋的住房,煮飯、上衛生間都要和別人合用,每個月仍要花掉他300—500元。
假期工因為時間短,所以報酬也少,起早探黑每月也隻有1000多元,除開房租、吃飯、公交車費用,所剩也沒有多少了,還得存下學期的生活費。
因此每學期為了節約錢,他隻和家裏通兩三次電話,告訴媽媽這學期放假又不回來了或者告訴媽媽這學期已經開學了。雖然他也想回到溫暖的家裏,回到媽媽身邊,但家裏的境況讓他從小就知道了自己要努力養活自己。
每次媽媽在那頭一接電話,他湧到嘴邊的話一下又生生地消失得隻有幾句幹巴巴的:“我很好”、“我有錢”、“別擔心”。每次都是簡短的幾句就放下了電話。
因為沒有錢,他連打電話也舍不得,更別說是買手機了。
前兩年,每月家裏都按時將生活費彙過來,雖然不多,但讓人很心安。
但這學期才開始,學費、生活費總是遲遲不到他的卡上。幸好他打工存了一些錢,夠支撐一段時間。
徐天明心裏胡思亂想著,隱隱有些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