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使用幹屍身上的武器，在祭壇上大搞破壞。叉角羚武士的羊角錘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它雖然並不太沉重，但好在夠長，通過杠杆原理，教授們完全能讓這把錘子，發揮出攻城錘一樣的威力。
然後……
“我們在祭壇中央的地麵上砸出了一個洞。”
幸存者們小心地靠近那個被砸出來的洞口，向下望去。
那下麵是個小一些的洞穴，或者說水池。
池子裏灌滿了粘稠的液體，一股培養液的味道撲麵而來。剩下的就個人裏麵，起碼有一半人很熟悉這樣的味道，也知道那種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就在那時候，池子裏，一雙眼睛睜開了。”
“是羅素。”
“你無法想象他當時的樣子，太恐怖了。”
“我們沒有完整觀察過所謂血祭儀式的整個過程，也不太清楚羅素的軀體再造，究竟是怎樣的再造程度。但我們看到他，他從血池裏浮起來的時候，他就是個剝皮人！”
時隔二十年，再提起那個叫羅素的家夥的時候，教授們的眼神裏依然有恐懼的神色。
鮮紅的肌肉，乳白色的肌腱，上過解剖課的人都見過這些東西，哪怕這些東西同樣屬於人類。但就像你也許不害怕一具躺在解剖台上，任你擺布的屍體。但如果這具屍體自己站起來，和你眼神相對呢？
不寒而栗，教授們當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羅素的再造過程確實還沒有結束，至少還缺皮下脂肪和一層皮膚。但是被打擾了軀體再造過程的羅素，卻並沒有驚慌的情緒。他冷漠，如同冰冷的及機器，殺戮機器。
他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離開血池的身體表麵，一層粘液很快幹涸。
“我們意識到了危險，慌忙躲避。然而羅素隻是微微下蹲，跳起來破開了祭壇地麵，從被擴大的洞口裏挑了出來！老天！那足足有五米高！那可是原地起跳！”
僅僅一個原地起跳，羅素就宣告了他非人類的身體素質，以及他無可阻擋。麵對這樣的敵人的時候，你的第一選擇是什麼？
有的人選擇轉身就逃，有人選擇跪地求饒，當然聽說還有人會選擇勇敢對抗——聽我說，那樣做還能幸存的家夥，通常指生活在藝術作品裏，而且得有個主角光環。
其餘人轉身跳了下去，五米高度，兩米水深，掌握好入水姿勢，沒磕到水下的台階，基本沒什麼事——除了略微惡心一些。唯獨亨利，克利夫斯的最後一名員工，他跪在羅素的麵前，求他放過自己，饒自己一命。
但羅素隻是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從地麵上拎了起來。亨利掙紮著，他知道，羅素不會放過他的。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亨利掙紮著，想要掰開羅素掐著他脖子的手，然而那根本就是徒勞的。羅素被強化的不隻是驚人的彈跳力，而是身體的每一個部分。羅素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也沒有怎麼用力，然而亨利卻隻能被鎖喉，而無法掙脫。
羅素冷笑著，那樣一張隻有肌肉紋理的臉，笑起來惡心而且恐怖。他微微轉過身，把還在踢騰的亨利，拎到了洞口上方。然後，鬆手——
嘭！
亨利重重砸在血池水位最淺的石台上，五米的高度沒能要了他的命，然而血池裏卻突然湧出許多纖長的、如同某種線蟲一樣的未知生物。這些詭異的小東西擁擠在一起、水草般互相纏繞著、蠕動著、似緩實快地覆蓋上了亨利的身軀。等這些生物再一次消失在水麵以下，那裏，就隻剩下了一些纖維和織物碎片。
血池裏原來並不平靜，那裏原本沉睡著的，不隻是一個改造中的羅素，還有這些可怕的食人生物。教授們驚恐地讓自己離開水麵，攀在血池邊緣的岩壁上。誰也沒想選擇那樣的死法，屍骨無存隻是其次，亨利歇斯底裏聲嘶力竭的慘叫，才讓人覺得可怕。沒什麼，比一個人感覺到自己被活生生吃掉更可怕的死法了。
“而當我們抬頭的時候，我們看到了羅素在微笑。是的，微笑。雖然詭異，雖然猙獰，雖然恐怖，但我們能感覺到，羅素是在微笑，真心的微笑。就仿佛是對著自己的孩子一樣，那種慈愛的微笑——但不是對我們，而是對那些可怕的食人怪物。”
“那時候，我們才意識到，羅素，他和那些怪物，才是真正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