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文景村很小,村子裏的人都擠在一個十字路口上。我家更小,我和母親都擠在一條交叉通往房間和廳外的過道裏。她說,這就是世界。

母親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隻能嘰嘰咕咕地叫,癱坐在一堆破爛玩意兒旁不斷對她揮舞著雙手。母親就在我麵前,我卻看不見她,不一會兒幾滴淚珠就滾了出來。直到太陽升高了一點兒,光柱射穿窗邊的百葉,我才看到母親看著我的眼睛,裏麵種滿了閃耀著的黎明。我一下子又破涕為笑。

母親的話讓我一度認為世界很小,可後來當我站在窗前仰望的時候,白雲總是自由地在我無法衡量的高度上飄蕩。我想反駁她,我想對她說世界是很大的。我興奮地跑了起來,才剛衝出家門,就和一個行人撞在了一起。我迷茫地看向天空,那個和我撞在一起的人走了過來,遮擋住了我的視野。他把我扔回家裏,任我仰望著天花板。

有關我的教育,母親並沒有將我送到各式各樣的課上,而是親自啟蒙了我,用的多是話語和問答的形式。我常聽她說,生活所伴隨的一切都有無限的寶藏。於是她指我看,讓我體驗,讓我思考。我在母親思想的熏陶下一點點成長,這也讓我看起來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大人們說我的眼睛像極了母親。

母親的聲音很好聽,每一個字好像擁有者千萬種旋律。所以盡管我聽不懂她的話,字符卻好像奶油和漿果般注入我小小的世界裏,所以每次我聽到母親和我說一長串的話都十分開心。她看著我樂,自己也樂個不停。隨後母親便會一把將我托到她的背上,在過道上左右躲閃,出到外麵的世界。母親握著我的手心指向周圍,讓我看世界的模樣。

“小宇唯,世界很精彩喔!”母親說。

隨著我的成長,那段時期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它們把自己鎖在靈魂之池裏,成為我的寶藏。

文景村四麵都是牆,很高很高的牆,牆是那種火紅火紅的磚頭拚接的。當初牆還沒有圍成的時候,方圓內沒有可以阻擋住視野的東西,像一個被奪走了衣物的女人,渾身沒有遮擋。村長便開始著手對村子外部的修整。有村民建議說:“村長,我們可以用那種豬圈的木柵欄把村子圍起來就好了,省錢,省事。”

村長說:“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組織規定說柵欄不能是軟質的,木質的。柵欄是一種標誌,用來彰顯我們國家的製度硬,國門硬,國人也硬。所以不能用木的,顯得女性化,落後。”

可是鐵柵欄又太貴,不實際。想了半餉,村長大手一揮,說“那就用圍的吧,等我們村子出了名,對外就稱就圍村!不,叫圍城!。”村民們大聲叫好。

第二天村長便在城裏找來一堆承包隊,承包隊的工頭像黑社會,頭發上麵是一巢顏色各異的鳥窩,前麵一點是留著長到眼睛的劉海,劉海的盡頭掛著幾串鈴鐺,走起路來“叮叮..鐺鐺..”地作響。包工頭領著一隊人跨過村界,拱著嘴巴環視了文景村,發出一聲刺耳的貓叫。

“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