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9年,地球與太陽係的最後一條通信線中斷,自此地球陷入死寂。
。。
。好冷。。
。為什麼我還活著?大家怎麼樣了?。。
。什麼都感覺不到。。
。寧滄海,你這個廢物!可惡!。。
。什麼都做不了,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是黑暗的分割線。。
2379年1月。
電子合成音“檢測模式啟動,滴!機體密封正常。設備運轉正常。載體體溫正常。腦電波反饋信息正常。是否停止恒溫模塊?滴!確認停止。是否抽離冷凍液?滴!開始抽離。是否喚醒載體?滴!開始喚醒。”
“。。”
“。。好冷。。我還在冷凍艙裏麼?。有人在艙外操控?是敵人?。。”
電子合成音:“注意,注意,耗能45%,未達至90年預期使用壽命,開啟密封艙將導致本設備永久失效,是否開啟?滴!確認開啟。嗤。。嗤。。”
“我睡了三十多年?。。究竟是誰在外麵?。。”
艙外傳來模糊的聲音:“滄海,聽得到麼?我是郎楚陽,你還安全的活著。”
“郎叔?。。安全?。。該死!郎叔怎麼可能還活著!。。究竟是誰?!。。身體趕快動起來,從手指開始。。”
哢嚓!艙門打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探進頭來:“常備不懈。滄海,你做的很好,我是郎叔,我等你再次醒來。”
“常備不懈。。郎叔的口頭禪。。真的是郎叔。。”
冷凍艙內,放下戒備的寧滄海昏了過去,緊握的右拳逐漸舒展,拳中赫然握著從艙壁內側拔出的檢測探針!!!
。。我是黑暗的分割線。。
生命的複蘇並非想象般美妙。離開冷冬艙後,胸口像壓著千鈞重負。每一次呼吸都讓虛弱的寧滄海汗流如注,身體仿佛被掏空一般的無力。他努力抬頭掃視所在房間,沒有找到弟弟陵穀所在的冷凍艙,也沒有找到任何一件他熟悉的東西。
家人還活著麼?朋友還活著麼?隻有我自己苟活於世麼?寧滄海心中憋著無數疑問,卻因懼怕自己無法麵對現實而不敢開口詢問。
地下室一般的房間潮濕陰冷,老式燃油燈時明時暗。寧滄海躺在冷冬艙旁的簡易行軍床上,四肢僵硬,身上蓋著綠色毛毯,上麵散發著濃烈的黴味,寒冷,頭痛和四肢的抽搐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離開冷凍艙後已經過了兩天,寧滄海麵色慘白,即便沒有康複設備和藥物的治療,他也依然咬牙堅持,一言不發,在意識中期盼下一刻會有奇跡的到來。
對麵牆角也是行軍床,上麵枯坐著一個老人,看著老態龍鍾,滿臉褶皺,但昏暗中透出的眼神卻炯炯有神,充滿了堅毅和殺伐。老人很有耐心,默默的陪在寧滄海身旁,偶爾離開房間,找回一些壓縮幹糧,軍用罐頭和淡水。
冷凍後遺症不僅僅是生理上的,也同樣出現在精神上。老人知道,物是人非,無論多麼堅強,寧滄海想要正視現實並挺過難關都要跨過巨大的障礙。由於脫離冷冬艙卻無法麵對現實,最後承受不了打擊而自殺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挺過窒息般壓抑的一周後,冷凍後遺症消退。寧滄海仍舊半躺在床,試圖靠自己的力量正常進食。他用顫抖的雙手一次又一次的抓握老人遞來的水杯,卻始終難能如願。
當寧滄海意識到自己仍然無法掌控身體,連喝水這簡單動作都做不到時。羞辱和迷失感再次襲來;心中無名烈火猛然竄起,多日的執著終於崩潰,所有苦恨瞬間噴湧而出,他徹底爆發了。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寧滄海突然掙紮著打翻了麵前的水杯,開始歇斯底裏的嘶喊。
“為什麼救我,為什麼救我!我救不了父母,保不住弟弟,為什麼大家走了我卻活著!”“該死,我是個廢物,我連自殺都做不到!為什麼要一次一次的救我,我他媽根本就不想活!!!”
寧滄海哭了,嚎啕大哭,眼淚不爭氣的花花直流。曆經磨難,本應有的陽光爛漫雖然被堅強剛毅所取代,但說到底他依然是個孩子,冷凍前不過17歲,非但尚未入世,可能連性格都尚未定型,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陵穀還活著!”老人突然說道。
寧滄海一怔,雙目瞪的猙圓,他掙紮著想要坐起,大喊著:“你騙我,陵穀發病比我快,根本抗不了多少年。”
“啪”老人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寧滄海一下被打蒙了。
“陵穀不在這兒,但他還活著,也在冷冬艙,你不想活大可一走了之,但你弟弟將躺在黑暗裏麵等死!!!”
寧滄海愣住了,雙眼血紅:“可我是個廢人,路都走不了的廢人!你要我怎麼做!我能怎麼做!”
老人不耐:“世事難料,我在隔壁等你一天,隻等一天!不要辜負所有人以生命為代價的最終付出!一天過後,我就離開。你想死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