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蒹葭劫 章·壹 十年枯坐與殘燈,一朝劍意破空門(1 / 3)

冬末春初,這是一個蟄伏於四季中混合著冷冽氣息與蓬勃朝氣的時節,如同一個剛剛從沉睡中蘇醒揉|搓惺忪的雙眼,慵懶的扭動微微酸楚身體的少年。春至,便似少年起床穿衣梳洗,將一場冬夢,深埋在宛如墳墓的棉被之中。

如此的,還有這個世道。

此刻,天空剛剛泛白,雍州的山嵐正處於一片雨水間歇之中。除卻稚鳥初鳴之外,剩下的便隻有那隱約自深山處傳去的嗡嗡晨鍾之聲了。

而位於後山的一條小道上,三個禿頭白須,臉上皺紋如刀切石刻般的的老僧正穩健的走著,現時河水剛剛解凍,天氣煞是寒冷,但見三人除了灰舊的袈裟之外,便隻著了一襲舊袍,露出如枯木般鎖骨。可觀察其神色,卻絲毫無半點冷意。

走至片刻,隻見走於左邊的一個幹瘦老僧,對著中間一人說道:“師兄,當年那人以一劍之力盡鬥天下九派,八局皆勝,唯至我派時,被師尊擒下,困於這後山之中。時下已過了十七載,也不知道他功力是增是減。師傅將這掌門之位傳與你,難道未告知你一二?”

“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尊的意思,他禁止門中弟子靠近這後山,就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他那人的存在。又怎會跟我談起他呢?”被問之人霜眉一沉,饒後說道。他是這山中門派的掌門,法號勿戒。旁邊是他的兩個師弟,先前說話之人,法號勿柯。另一個則是勿空。

“那你是否過問師尊,你和那人對決有多少勝算?”勿柯不甘心的問道。當年那人凶名轟動一時,要不是師尊嚴令禁止,他早就想來會會那人了。

勿戒皺眉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道:“但縱觀那人往昔戰局,再依我自身的功力而言,最多有……五成的勝算。”他雖說的堅定,但語氣的停頓卻透露出了他心中之所想。勝負半解之局,隻怕……自己卻一成把握也沒有。

而於他右邊,神情明顯要淡然許多的勿空眼角一跳,淡說道:“師兄莫不是在長他人誌氣?您的武功修為是我師兄弟間最高的,已接近師尊生前的境界,怎麼可能隻有五成把握?”他癡於武學,對除此之外的事很少在意,但對於自己師兄的實力,他自認為自己就算再練十年也無法超越。而他現在聽師兄這般說來,心中頗為不悅,似乎師兄不僅看輕了他自己的實力,也降低了自己的眼光。

“正是,那人雖連敗九州八派。但與師尊交手十六次,均是敗局。可見他的實力連師尊的七成都未到,師兄怎麼可能才五成把握呢?”勿坷略顯不屑的說道。這不屑,是對於他三人口中的那個人。

勿戒搖了搖頭,不知如何作答,便將與師尊生前的對話說了出來:

“師尊,我與他對決有幾分勝算。”山門之中,他俯首拜跪道。

師尊卻淡淡道:“你說你若與我相對,誰勝誰負?”

他不由愕然,他和師尊雖為師徒之分,但卻從未比試過,隻用境界論強弱。可境界卻並誰勝誰負之根本,綜合以及相對時的外界因素才是關鍵。所以,他並不細知自己與師尊之間的差別。

他自然想說師尊的勝算大一些,但縱他善諛,也知這等虛話斷不好出口的,因為師尊從不問無謂的問題。

師尊深知他內心之想法,淡笑道:“正如你所想的,未與我相對過,便無法斷言勝負所屬。你亦未與他比試過,為師又如何猜測誰勝誰負呢?”說著,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與我相對,你若能抵擋住前十五招,便勝負難測。”

聞言,他心中一暗,他深知自己與師尊之間有所差別,但未想有如此之大。不過,他一向敬道遠如神明,並未覺得有何不妥。隨後麵上神色一燦,小心道:“師尊是說,隻要擋得住那人十五劍,便能出勝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