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一向冷清的天界難得辦一次喜事,竟是連那平時最多的白雲,也都變成了喜慶的紅色。

錦惜坐在白玉精雕的牙床上,頭上戴著彩虹仙子費了十丈彩錦,辛苦織就的七寶攢珠紅蓋頭,心裏很是緊張的。她嫁的,是愛護了她五百多年,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但是大喜之日這緊張,卻是一點也沒減輕。

許是天界太多冷清,也太過無聊,所以今日一聽說有喜事,這來湊熱鬧的各路神仙還真是不少。這都大半天過去了,錦惜也沒能見到自己的夫君—紫曜仙君。

幸而這期間,有錦惜的多年的好友—檀兒一直坐陪著,倒是也不算冷清,隻是錦惜的心裏終究是有幾分急了。

檀兒一身翠綠色的錦裙,眉眼雖然沒有錦惜的娟秀媚色,但是平直中卻是多了幾分英氣,看著頗為爽利。她素是知道錦惜的性子的,眼見錦惜將手裏抓著的帕子都快擰破了,哪裏還有不懂的。

往日裏紫曜仙君對錦惜疼惜有嘉,怎麼今日卻是有些不妥,竟是放著新婚的妻子,沒了蹤影。檀兒心裏暗暗納悶。

若是說,這忙著接待來的客人,可是這大婚的儀式都已經結束了足足有半日了,卻是不見人影,到底有些說不過去。檀兒心裏有些想法,但是對著錦惜,卻是半句也不敢說出口。隻安慰錦惜,說是去幫錦惜尋一尋,那被眾位仙友圍住不得脫困的紫曜仙君。

錦惜今日成親,心裏甜蜜的很,但是這麼久都沒見紫曜仙君來新房,心裏早就有些沒底了,聽了這話,竟失手扯下了頭上的蓋頭,衝檀兒點頭。檀兒心頭一緊,這新郎還沒到,新娘就扯下蓋頭,照人間是說法,那可是不吉的。

檀兒歎了口氣,瞥了一眼,那嬌豔的讓人不敢逼視的容顏,輕輕的拿起錦惜手中緊緊捏著的蓋頭,將蓋頭給蓋了回去。

這一蓋遮住了錦惜比星辰還要亮上幾分的明眸,也遮住了她眼裏急切的盼望。

錦惜雖然說今日嫁了紫曜仙君,心裏喜的緊,因為畢竟是圓了她盼了多年的心願。這五百年來,紫曜仙君雖然對她千好萬好,但卻是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別人看不出,錦惜又如何能不知道呢!這種感覺平日裏若有似無,直到今日成親,錦惜往日心裏的這種不安,才被這成婚的喜氣,給生生的衝沒了。

檀兒給錦惜蓋好了蓋頭,理了理那墨黑如雲的發髻,將那有些歪了的發簪仔細的插好了,又細細的安慰了幾句,這才拉開門,欲出去替錦惜尋紫曜仙君。泛著木香的房門剛一打開,就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客氣的說道:“倒是有勞你了!”

這聲音錦惜熟,檀兒也熟悉,正是那久未見人的紫曜仙君。

紫曜依舊是一身素銀色的長袍,竟是連喜服都未曾穿戴。檀兒有心想說,但是轉念又一想,今日是他們的大喜之日,還是莫要觸了黴頭,好歹人總算是來了。檀兒想著,眼睛卻是緊緊的盯著紫曜,紫曜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一如往昔的淺淡的笑容,似乎今日在他的眼裏並沒有什麼不同。

若不是他手腕上係了那條象征結親姻緣的紅繩,檀兒都要懷疑,今日是否是他大婚了!

正主到了,檀兒就是心裏再有想法,也不想礙了人家小兩口的事,忙衝著錦惜輕聲道:“如今他來了,我可就走了!”這話不無打趣的意思,錦惜不好意思回嘴,隻是隔著蓋頭羞紅了一張原本就粉豔的臉。

紫曜眉頭略蹙,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點頭致意。檀兒關門離去,錦惜的心越發的緊張起來,因為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紫曜,此時正站在她的身邊。不是以往的亦師亦友的身份,而是自己的以後要相伴千萬年,可以貼心相處的郎君

天界眾人一向冷清,一般不會輕易結成仙侶,若是有幸結成,那則是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到灰飛煙滅的。

紫曜輕輕的歎了口氣,白皙的手指輕輕捏住蓋頭一角,將那礙眼的蓋頭揭下。錦惜喘了口粗氣,似乎那從她頭上揭下的不是蓋頭,而是千斤重擔。

錦惜見紫曜怔怔的看著自己,忙用手輕托自己的香腮道:“可是這妝,時間久了花了?”錦惜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隻是從未見你如此打扮過,一時倒是呆住了!”紫曜走過去,輕輕的抓住了錦惜的玉手,帶了幾分溫存的慢語說道。

這話雖然不肉麻,但是卻是性子清冷的紫曜仙君難得說的話,錦惜臉紅的更加厲害了。

“你倒是油嘴滑舌起來了,今日可是累著了?”錦惜將臻首靠著紫曜仙君的懷裏,吸著他身上那清冽的梅花香氣,絲毫沒有疑問,為何紫曜仙君為換喜服,隻是細語關心紫曜,竟是全然不曾注意那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