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第10章

生命的流逝很殘酷,冰冷的指尖不知放於何處,肌膚溫暖的觸感令他意識到了某張皮皮笑著的臉……空白了許久的記憶漸漸蘇醒,他想睜開雙眼,想要親眼看到那張睡夢中見到過的笑容。

拚命想著,想著和她約定好的見麵,想著她等候期盼,拚命地想。不知從何處獲得的力量,不聽使喚的手腳稍稍動一動,他朦朦朧朧地明白自己並沒有死,於是努力打開沉重的眼皮。白耀的光透進睜開一道縫的眼瞼,眼前出現很多張模糊的臉,熟悉的陌生的臉……一張張,惟獨沒有那個人的臉……

“仰眉……”由胸口透出的疼痛,他想見她。

“醒了!終於醒了!”醫生、護士和親友全都圍在病床旁,自家裏千裏迢迢趕來的母親更是撲了上來,老淚縱橫。

“延悅!嚇死我了,陽謙說你出了事,我和你爸爸差點沒急得昏過去。”

“媽!”他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我在海南受傷的事?”

“醫院通過飯店得到了你的聯係資料,傳了消息到公司。”見好友終於完全脫離險情,施陽謙也大大鬆一口氣,“喂,你沒事跑到海南遭人刺殺幹什麼?”

“呃,我在醫院躺了幾天?公安局有沒有抓到那個搶了我手機的混蛋?”不知道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秦延悅急忙詢問。

“已經有三天了,我們是前天趕到這邊。真沒想到竟然隻為搶一個手機就差點要了你一條命,如果明搶你也會給他的,何必呢?”輕撫著兒子無血色的臉,為人母的老婦人絮絮叨叨。

“媽,都說過沒事了,不要再想了。”他再次安撫仍處於驚慌狀態中的母親,隨後迫不及待道,“醫生有沒有說過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要看你身體恢複的情況而定,你安心養傷,有伯母照顧就更好了。我必須搭今晚的班機回去,你就繼續留在這裏度假。”

“是嗎?我倒是很想和你一起走。”歎息似的輕聲咕噥。

施陽謙明朗的笑容滲進一片陰影,理解好友心裏惦記的是什麼,他不忍打擊他,告訴他安仰眉殘酷地把他排在工作之後。

“我看你什麼都別想最好,快點養好身體回公司幫我賺錢。這次車禍連著被搶劫,你把這幾年公司沒能讓你休的假期全補上了。”

“嗯?我今年有這麼好運嗎?要不要你也試試?”順口譏嘲對方,注意到母親的疲累,秦延悅提出請求,“你走之前,先送我媽媽回酒店吧。”

“那你呢?”

“我沒關係,仍然覺得身體很沉,想再睡一覺。”他撒了個小謊。

“那好,我和陽謙先回酒店,晚上再過來陪你。你有什麼想吃的?”秦延悅母親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沒有什麼要吃的,清淡點的就可以。”

“好好休息,晚上我去機場之前會陪伯母一起過來。”施陽謙嗦得有點雞婆。

“知道了,你們走吧,要當心。”秦延悅下意識地叮囑。

“有什麼事打陽謙手機,他會告訴我,我們再趕過來。”

揮揮手,要一步一回頭的兩人快點離開,他裝作很累的樣子閉上眼。等不到遠去的腳步聲,他才悄悄睜眼,費力地撐起自己的身體,勉強下床。

自己爽約了,放了安仰眉好大一隻鴿子,那小妮子一定是氣瘋了吧?或者又是哭紅雙眼?手機被偷,一定沒能聯係上他,真的是天有不測風雲。隻是談個平凡的戀愛罷了,幹什麼自己非得遭受這樣那樣的意外?

懊惱地詛咒著,秦延悅忍著背部的傷痛,小心翼翼挪動自己笨重的身體,走出病房。走過長長的走廊,好不容易在樓梯口找到公用電話,他才發覺自己竟然沒有硬幣。

“混蛋!”懊惱與不甘脫口而出,回首望望通向病房的長長廊道,他隻能在保護傷口的前提下,繼續艱難地挪動步伐。

幸虧住院時的衣褲都整齊地放在病房的櫃子上,掏出所有的四個硬幣,他再次移動已經快要虛脫的身體。提起話筒時,他的手一直在抖,一半原因是氣喘籲籲,另一半原因是情緒的激動。

“您好,‘天天報社’。”

熟悉的柔和女聲,他卻不得不猶豫,直到對方再次詢問,才含糊地開口:“安仰眉在嗎?”

“你是秦延悅?”聲音突然變得令人緊張的急切。

“是。”

“仰眉出事了,昨天在采訪台風現場的時候被一塊木板砸傷了頭。”

魂靈似乎從疼痛的軀體中抽離,感覺輕飄飄般的不真實。然而又異常冷靜,冷靜到可以感覺自己幾乎將把話筒捏碎。他問:“很嚴重嗎?”

“當然,滿頭都是血,立刻送進醫院急救……”

頭腦一片空白,無法再聽完對方的話語,他丟下一句“我就回來看她”便果斷地掛掉電話。匆匆投下第二枚硬幣,這次撥通的是施陽謙的手機。

“喂……”

不等好友說話,他就焦急道:“陽謙,是我。你馬上幫我把酒店裏的行李拿到醫院裏,我要辦出院手續,今晚和你一起回去。”

“你瘋了?!你才剛脫離危險期,我們是要坐飛機,你這種身體怎麼可能長途跋涉?”信號波另一端的人怪叫起來,“你是吃錯什麼藥了嗎?還是嫌自己的命太長,想自殺?”

“是安仰眉,她受了傷,送進醫院急救。我要回去看她,你明白嗎?”無暇再找更合適的借口,秦延悅實話實說。

“安仰眉……”施陽謙沉默幾秒再度開口,“延悅,你知道她得知你在海南受重傷後的反應嗎?她說她有采訪任務,不能來看你。既然她是這樣的人,你也理性一點。以你現在這種糟糕的身體,連躺著睡覺都不舒服,根本經不起旅途奔波。”

秦延悅不由怔愣住,不曾想到安仰眉早就知道自己受傷無法趕回去赴約的事。可又很快回神,以一種堅定沉著的口氣緩緩道:“仰眉有仰眉的想法,就像我有我的想法一樣。我想回去看她,哪怕是死在飛機上我也要回去,這就是我的想法。”

“喂、喂、喂,隻是一個女人,幹什麼認真到這個分上?”

“那是對你而言,半小時內請你立刻到醫院,要不然我就自己逃出院回酒店!”

“我讓伯母和你說。”知道自己勸服不了固執的友人,施陽謙連忙搬救兵。

“延悅,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麼急著出院回去?”電話中傳來老母親擔憂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