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車上下來第一天,譚樺就發誓他一定要做一個響當當的人物。
深呼吸一口氣,不停地吸氣呼氣,把這片土地的氣通通吸進肚子裏。再做一個深呼吸,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譚樺大力的呼吸著,他就是要把北京城的氣全吸進肚子裏。
但是他站在通道口堵了別人的路,別人不知道他剛剛那一番壯誌淩雲的一番誓言,知道了也不會另眼相看,隻會冷笑一聲傻X,又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土包子。
“北京,我來啦!”譚樺突然大吼一聲,後麵的人一楞,皺緊了眉頭推了推他的肩:“這位小同誌,這兒就是北京,能不能讓讓,你堵在通道口了。”
譚樺的臉忽地就紅了,從耳根子一直紅到了脖子領。他穿著阿爸做的布鞋難耐的跺了跺腳,朝他一直期待的北京城走去。誰也不知道這雙穿著布鞋的傻小子以後會怎樣,而且他也不知道。
坐上學校來接外地學生的大巴車,都是嘰嘰喳喳的學生,穿著名牌旅遊鞋背著大旅行包。譚樺坐在他們中間,說不出來的,心裏有些別扭。他心裏哼了一聲,使勁摳了下手裏的厚皮,
早晚這些我都有,我以後要做北京城裏響當當的大人物!
到了學校,譚樺站在校門口,腦袋瓜就開始直犯暈了。靠,這裏真的是大學啊,比起咱們村裏的休閑廣場還大上幾倍。他猛地咽下幾口唾沫,拚命的眨著眼睛,想把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部盡收在眼底。真他媽的漂亮,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從今天起,譚樺在這個天堂紮根了,不管怎樣,他至少要在這座天堂呆上四年。充滿期待的譚樺永遠不知道這些對於有錢人家的孩子簡直就是集中營。
譚樺知道集中營這個詞的時候,是在讀初中的時候,曆史老師講的還在班裏放了小電影,當時所有人看得眼睛都一眨也不能眨。現在他腦袋裏還記得那個電影裏,像火柴盒一樣的疊起的小鋪子。所以當他剛要踏進屋子裏的時候,裏麵的人說這裏簡直是他媽的集中營的時候,他禁不住疑惑了下。
包耿就是大喊集中營的認為自己是被法西斯主義迫害的不二人選的第一人選,這個寢室不說是六人間就算了,還他媽的沒廁所,簡直不是人住的。聽見包耿罵的話,譚樺默默的走到屋子裏,抬眼看了眼,屋子真大,比以前他的家院子還要大。他心裏忍不住高興,回想起當時知道他考上大學後那些人的臉色,他這會兒真想把這裏照下來給那些人看看,看那些人麵紅耳赤的氣鼓鼓的樣子,他心裏美得不能再美了。
興許是譚樺的冷淡態度,還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剛剛還憤憤不平的幾個青年小同誌這會兒都停下了對法西斯行徑的進一步深惡痛絕的批判,去瞧這位新來的同寢人。
一直一隻手拿著消毒液另一隻手拿著手帕專注地擦著床縫的範晨忍不住皺緊了眉,第一個動作就是捂住鼻子一臉厭惡的表情。其餘人也不約而同的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就像眼前站著的一塊大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