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回 夜盜狐宿崖 自宮練神經(1 / 3)

看官!話說唐僧師徒曆盡九九劫數,妖魔除盡,求得真經,傳於東土,自此五聖成真,少管人間凡事。一日,佛祖開壇講經,唐僧師徒(今當呼其本名,曰旃檀功德佛、鬥戰勝佛、淨壇使者與金身羅漢)與眾佛佗各居其位,垂眉闔目,聆聽佛法教誨。如來信口開合,卻無半點聲響,手拈蓮花瓣,麵笑肉不笑,腦後祥光籠罩,端地是寶象莊嚴。

忽然之間,眾佛一齊睜眼,麵露驚慌之色,向東土望去。但見——

盛世神州紫氣濃

百姓行色各匆匆

妖風肆虐霧漫天

正道滄桑未破空

如來唱道:“潑猴,汝既成佛,當知佛門無戲言,汝謂妖魔鬼怪俱已形銷骨滅魂飛魄散,卻為何那衝天妖霧又現神州?”那鬥戰佛抓耳撓腮,臊得麵紅耳赤。這潑猴自從皈依之後,鬥誌全無,每日慵懶散漫,日上三竿也不念功課。聞如來叫他,恨不得找個石縫鑽進去——雖然他明知如來能知萬世來去可觀寰宇有無。隻見這鬥戰佛麵上畢恭畢敬心裏顫顫驚驚,欲待跪倒嗑頭,忽醒此處靈山,並無這個規矩,便悻悻言道:“我佛容稟:想是妖魔餘孽,待俺老……孫……查個究竟……”說罷。架起跟頭雲——因久未施展,連跌幾個跟頭,摔得七素八暈,方上了雲團——向東土而來。

鬥戰佛尋遍五湖四海千山百嶽,累得幾乎要從雲頭跌落,也未見妖氣源頭,思道:“此番若找不到妖怪所在,佛祖怪罪下來,定削職為猴,丟了正果之位,若待重返靈界,不知又要經曆多少劫難;而倘若找到妖怪老窩,如來仍要使喚老孫,少不了還得使槍弄棒,老孫久經百戰,何等樣妖怪沒有見過,且俱是手下敗將,奈何發福體胖,瘦猴早已變成胖佛……這可如何是好?”正不知所措,忽見五隻巨蝠,吱吱亂叫,上下翻飛而過。蝙蝠叫聲,凡人自是充耳不聞,但鬥戰佛豈是等閑之輩——雖然一對火眼金睛已有昏花之象,但那雙耳朵,因為聽膩了佛音經語,對異常的聲音極為敏感——聽那蝙蝠正在商討什麼洋女神經,便使個隱身之法,尾隨蝙蝠之後,眨眼之間,到了一座山崖。

原來此山地處大唐之都城,那山叫做樂往山,那崖叫作狐宿崖。悟空見城門巨匾上刻“燕京”二字,不由唏噓不已,道:“想不到俺老孫成佛十日,人間已曆千年,東土大唐的都城也從東京遷至北京了。”又見那狐宿崖,高過萬丈,比之大唐原有的五嶽之中最高之泰山之巔還要高出數百丈去。仔細觀之,此山與那五嶽大不相同,縹緲神秀,若有若無。悟空不知此為幻界擬山,其實並不存在,那五隻蝙蝠也是幻像。

且說五蝠收了蝠翼,落於山嶺之間,變成五隻巨大的老鼠。隻見五隻巨鼠,與普通老鼠並無二致,隻是體形碩大如牛,雙手雙足,且輕功了得,翻山躍嶺如履平地。鬥戰佛不知是幻象,揉了揉眼睛,暗自驚道:“老孫火眼金睛,竟不知五蝠真身原形竟是人模鼠樣!”

說話間,鬥戰佛隨著五鼠連滾帶爬,來到一個石洞——洞上草書“群英洞”三個大字,甚有功底,無奈洞中卻散發出一陣陣騷臭之味。鬥戰佛暗樂,心說俺老孫為猴時已夠騷怪了,想不到這裏還有比老孫更騷之所在。

進了群英洞,五鼠腚未坐穩,其中一鼠,臉形四四方方,長得象張卡片,氣急敗壞道:“大哥!那洋女神經究竟在何處?你我尋了數日,連半張紙片也沒見著,倒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那被喚作大哥,頭戴綠帽,身著道袍,吱吱笑道:“二弟莫急,若這洋女神經如此易得,哪裏輪得到你我弟兄?正因其難求,足見其寶貴。”又有一鼠,也不知是有病還是沒病,反正總是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否屎尿橫溢,將信將疑地問道:“這神經果然能令我等飛蝠成仙甚至得道成佛?”沒等道袍鼠開口,旁邊那隻掛著皮套不知裝著什麼物什的不耐煩地嚷道:“你們他娘的不信算了,大哥什麼時候騙過咱弟兄?要不你們都滾,我跟大哥一定堅持到底,尋不到洋女神經,絕不罷手。嘿嘿,到了那一天,別怪咱兄弟不講情分。少不得……”他話音未落,一個脖子上總掛著一個喇叭的,吹著喇叭叫道:“怎麼著,難不成你跟大哥還要把那神經給賣啦?”掛著皮套的道:“賣啦賣啦,當然賣啦,據說這神功要五人合修方能成功,你們不去找經,坐享其成,那可不行,我跟大哥賣啦它,不能升天成仙,留在人間坐擁傾國之財,不亦樂乎?”

另外三鼠一聽,都有點急了,與之吵吵起來,吱呀亂叫,這個道:“賣啦賣啦!”那幾個道:“莫賣莫賣!”吵得不可開交,弄得鬥戰佛頭痛如被唐僧念了咒,心中著惱,恨不得一棒將五鼠打殺。正待自耳中取出如意棒,忽聽洞外有人咳咳兩聲,隨著進來一個人。見此人長得猥瑣,尖嘴猴腮死驢臉,豬鼻賊眉耗子眼,更為奇怪的是,此人每走兩步,就要哆嗦幾下,象是有癲癇發作時的痙攣抽搐,而且每抽搐一次,雙手總是不自覺自摸其肘,一般人隻能左手摸右肘,右手摸左肘,而此怪卻可以左手摸左肘,右手摸右肘。鬥戰佛仿佛受了他的感染,隨著他抽搐一下,便跟著象打擺子一樣,心中更是不耐,心說我把你個鳥人打成肉泥,看你還癲癇性摸肘?正要動手,忽聽此癲癇病人怪叫道:“鼠兄不要吵了!小的已經探得神經所在,今夜隨我前去盜來,便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