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當然不敢問,姑姑總是告訴我知道越多下場越慘。我不敢摻和裏麵的事,隻一邊收回我的衣服一邊讓他既然醒來了就趕緊滾。
我說:“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我見過你。”
他說:“哦。倒也不必如此。”
說完這話他又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不是吧!
摸了摸他額頭,依舊燙得嚇人,希望我的藥能有作用。但眼下我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隻能把藥包打開給他敷藥包紮。
沒有布條,撕的我的裙子。
好在我平日總因摔傷往太醫院跑,又喜歡纏著陳太醫看他救人,再怎麼說,我的醫術還是勉勉強強的。
——後來我這麼和祁延晟說時,他笑了半天,說這也算醫術,布條打結都鬆鬆垮垮的。
當然,這就是後話了。
我包紮完就走了。中午來送飯時,沒禮貌已經不見了人影。
我看著空蕩蕩的柴房,心想最好不要再遇到這個麻煩了。
於是我很快又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依舊快快樂樂過我的小日子。京城的冬天會下很大很大的雪,我穿得厚厚的,拿著我的小暖爐,整天在院子裏堆雪人。嘉妃知道以後把我喊過去,給了我好幾副厚厚的鹿茸皮質手衣,她笑著捏我的臉,說:“貪玩的蘇蘇,來我這玩雪嘛,我院子裏的雪也很厚呢。”
嘉妃的六皇子比我矮半個頭,他捧著自己圓圓的臉,也說:“蘇姐姐,你不來,母妃就隻說我的字是天下第一醜的。”
嘉妃哈哈笑兩聲,哄了哄她兒子,然後把我們轟出去玩。
附近有個小花園,冬天裏有很多梅花開,我帶著小六在裏麵堆雪人,他問我一些很奇怪的問題,比如雪是不是落下來的雲,為什麼冬天要叫冬天,冬天為什麼沒有蝴蝶飛出來。
我胡亂答,我說雪是雲拉出來的,冬天的娘親給她取名叫冬天,冬天的蝴蝶全凍死了,因為蝴蝶沒有衣服穿。
小六捏著鼻子很嫌棄的“咦”了一聲,把雪扔掉了。
我哈哈笑,把一點雪抹上他的臉,說:“現在,雲拉在這了。”
小六哇哇亂叫起來,他抓著一捧雪就要來扔我,我趕緊笑著撒丫子跑開。
我們兩個這麼鬧了好一會,最後跑累了靠在一棵樹下喘氣。
我說:“平手平手。”
小六不是很樂意,但他也跑不動了。他哼了兩聲,突然轉過頭來問我:“蘇姐姐,你知道我的兄長們嗎?”
他的兄長?大皇子幼年夭折了,三皇子是貴妃所出,四皇子養在如今的皇後身邊,還有個五皇子……
我想起柴房裏的沒禮貌。
我沒怎麼聽說過這位皇子。
小六悄悄和我說:“三哥和四哥很得父王喜歡,他們母妃的母族都是名門望族。我感覺他們不是很喜歡對方,也不喜歡我,但每次見了,就會裝成很親近的樣子。”
我動了動我的榆木腦袋,說:“這也許就是皇子的氣概吧。你也要裝成他們那樣,不能讓他們覺得你沒有氣度。”
小六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他又問我:“你知道五哥嗎?”
我搖頭。
他說:“我聽宮裏一個老太監說,他母親是卑賤的舞女,生了他以後沒過多久就死了,父皇並不在意他,就像忘了一樣。”
哦,原來是舞女生的,難怪那麼好看。
我說:“那他會被欺負嗎?”這話說出口,我又想起他那一身的傷。
小六不說話。過了會說:“在書房裏讀書時,先生就當他不存在,四哥的伴讀總是挑他的刺,上次放學後三哥硬說他偷了東西,喊人把他堵住了。我當時坐在五哥旁邊,我能作證他沒偷。”
小六捂住了臉:“但我沒敢。”
噢。
我摸了摸小六的頭,說:“沒關係,能保護好自己就很厲害了。”
好可憐的沒禮貌。我想,下次再遇見他,我就把我的點心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