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姓漢子見到四人長揖到地,又低頭看向林平之羞得發紫的臉龐,盯著他的眼睛輕蔑地道:“看看你們福威鏢局的鏢師,為了讓你起來,如此低聲下氣的求我,我真的很愉快呀,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勁。我隻要腳下一用力,就可以把你如同臭蟲一般踩死。你現在承認福威鏢局真的很爛了麼?現在隻要你說一句‘是’,我就放你起來。”
林平之是家中獨子,備受父母的寵愛,而家裏的福威鏢局稱得上是福州城的巨擘勢力,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別人的半點欺侮,以往與鏢師比武的時候都是贏得漂漂亮亮,真的以為自己的武功在天下是數一數二的,隻次於他老爹林震南,其實那些鏢師哪裏敢真的在比武中贏他呀,每次都讓著他。這次被這來曆不明的餘姓漢子輕易打倒在地,又受到了平生第一次的大辱,豈會開口認輸?
起不來的林平之絕望之下雙手亂抓,一把把的青草泥土被他抓起又放下,右手忽然碰到了插在靴子裏的黃金匕首——那是他十六歲成年的時候,外公送的。出離的憤怒已然讓胸膛像是要炸開的林平之喪失了神智,隻想盡快著脫離眼下屈辱的情形。這時冰涼的匕首柄如同一根稻草出現在落水的林平之眼前,於是他奮力的抽出匕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向著他眼裏如同妖魔化身的餘姓漢子腹部捅去。
餘姓漢子完全沒有想到林平之靴子藏有匕首,毫無反抗之下被匕首深深刺進了腹部,頓時淒厲的慘叫“啊,啊,啊。”
哧的一聲,鋒利的匕首先是刺穿了餘姓漢子的青袍,發出微弱的隻有林平之和那餘姓漢子能聽見的聲音,然後繼續前進著,輕鬆地把整個身子鑽進了層層肌肉脂肪包裹下的腹腔內。林平之手握匕首,感覺自己像是捅進了一個裝滿熱水的袋子裏,順手轉了轉感到毫不費力,頓時一股熱熱得液體順著匕首流到了他的手上、衣服上。
餘姓漢子被捅了一刀,渾身頓時失去了力氣,倒在了林平之的身上,慘叫了幾聲後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你……”賈姓漢子見到餘姓漢子被刺後壓在林平之身上,頓時魂飛魄散地飛奔了過來,扶住了餘姓漢子,安慰道:“餘師弟,你挺住,我這就給你上最好的金瘡藥。”伸進自己懷裏掏出了一個藥瓶。
林平之趁著兩個敵人顧不上自己的這個時候,擺脫了壓製,驚慌地爬了起來,後退了四五步。又見到那餘姓漢子腹部插著匕首的創口處,不斷的有大股的鮮血沿著被撕開的衣物口子,不斷地流淌到草地上,很快酒染紅了一小片的草地。
“我殺人了,我失手殺人了……”林平之茫然立在那裏,雙眼失去了焦點,口中不住地道,顯然陷入了驚慌之中。
餘姓漢子斷斷續續的低聲道:“賈師兄,你,你要告訴我父親,……要為我報仇……”說完後沒了聲息,斷了氣。賈姓漢子頓時從慌亂、後悔中驚醒起來,抬頭看著十多步外急忙圍上來的鏢師和趟子手,斷然放下了餘師弟的屍體,毫無保留的使出了全部的內力,肩膀一晃,奮力一躍,如同一股青煙,衝出了尚未合攏的包圍圈來到馬匹旁。
感到緊迫的賈姓漢子長劍一揮,削斷了係在樹上的韁繩,躍然上馬,又立刻驅使胯下的馬兒飛奔起來,口中還道:“你們殺了人彥師弟,就等著師傅來找你們報仇罷。”縱馬往北而去。
史鏢頭見追趕不及,以他多年的江湖經驗知道雙方已然結下不解之仇,大聲叫道:“糟糕,讓那小子逃走了,過不了多久必然有人來替這個家夥報仇。”說完後用力踢了餘姓漢子的屍體,把它踢得翻轉過來,顯然是死得透了。
鄭鏢頭環視四周發現茶棚裏隻有老薩和他孫女,還有一位身穿藍袍的食客,而官道上沒有一人,小聲道:“史鏢頭,這三個人怎麼辦?是不是……”右手在喉嚨上劃了一下。
史鏢頭蹙了蹙眉,先來到茫然無措的林平之身邊安慰道:“少爺不必驚慌,就怪那姓餘的得罪了您,死有餘辜。”林平之麵無血色,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想過要殺他的,這下,這下失手殺了人,定會吃場官司。”
史鏢頭道:“少爺,官司還是小事,以我們鏢局的勢力,打點一下官府就可以輕輕翻過,不過我瞧這二人的武藝非同小可,定是我們武林中人,門派勢力不小,恐怕他們的師傅師兄弟很快就會找我們尋仇。”頓了頓說道,“我們先把這旁觀的三人都圈在一起,叫人看住了,然後把這屍體尋個地方埋了,也好叫外人不知道這裏發生了命案。”
林平之見史鏢頭說話有理有條,步驟清楚,把事情安排的妥當,應聲道:“就按史鏢頭說的做。”叫住鏢局的二個趟子手配合史鏢頭起來去挖坑,又對著鄭鏢頭道:“鄭鏢頭,麻煩你去安撫老薩爺孫,我去對付那藍衣食客。不管使用什麼手段,都莫要叫他們把殺人一事說出去!”
“是。”鄭鏢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