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盧維際說的地方--跨海大橋,隔老遠就看到很多人圍在大橋的欄杆邊,晚霞的紅光裏,一個身影正在三米多高的欄杆上,被疾勁的海風吹變了形。
那個人,是媽媽!
她飛快跑上前,幾乎是衝破了人群,跌撞著來到盧維際身邊,“怎麼回事?”她抓著盧維際的胳膊問。
盧維際氣憤的甩開她的手:“你有臉問我?現在媽媽活不下去了要自殺,你高興了吧!”
媽媽要自殺!
她抬頭看去,站在欄杆上的媽媽隻要鬆開雙手,就算她不想跳,海風也能把她卷下海!
她想起許一諾在樓頂的那一跳、藍冰在海邊的那一跳,現在,竟然輪到了她的媽媽……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生活裏,總是有這些令人痛苦又無奈的事情發生?
“媽媽要自殺,是因為江之茉的事嗎?”她問,嗓音已沙啞。
“不然你以為?”盧維際憤怒得紅了眼,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你把茉茉害成那樣,你能得到什麼好處?媽媽和我最疼愛的人,仍然隻是茉茉,永遠也不會是你!如果今天媽媽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聞言,她笑了。
不原諒就不原諒,那有什麼?他以為他是誰,他的不原諒又能對她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
可笑著笑著,淚水又忍不住滾落。
“媽媽想我怎麼做?”她問。
“是你把茉茉害成這樣的,你要負責把她從警局帶出來!”盧維際看不到她的眼淚,他眼裏隻有江之茉。
盧靜兒抹去淚水,沒人疼惜的眼淚,她不會再讓它流出。
“好,”她倔傲的抬起臉,“給我兩天時間,我會湊夠一百萬,先把江之茉保釋出來。”
“你說話算話?”盧維際不敢相信。
“信不信由你,”她冷冷勾唇,“但我有一個條件。”
盧維際陡怒,“就知道你沒那麼好……”
“江之茉被保釋出來後,我希望你們可以登報聲明,從此與我斷絕關係。”她打斷盧維際的話,斬釘截鐵的。
幾乎是在一瞬間,她便鐵了心的要這麼做。
但她的眸子卻始終沒離開盧維際的臉,隻見他先是驚訝,很快又坦然答應:“如果這是你願意的,我沒問題!”
他短暫的驚訝,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刺入她的心。
所謂的兄妹情分,隻值得他那麼淡然的驚訝。
傷心是難以避免的,但她心底卻又感到了一絲絲久違的輕鬆,也許,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從此不再抱有幻想,的確是一種輕鬆吧!
“好!”她點頭,繼而抬頭往上看去:“我去想辦法保釋江之茉,媽媽就交給你了。”
相信有了她的保證,媽媽便不會有性命之虞了。
她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在海風中的單薄身影,她不知道血緣血親是不是能夠人為的被斬斷,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從家人處感覺到的,就隻有一股死命將她往外推的力量。
她再也無力抵抗這種力量了,隻好抽身離開,而這對她、對家人來說,或許都是最好的方式吧。
她轉身離開,沒有回頭,但當車開出一段距離,強忍的淚水終究還是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