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婆說,產房不幹淨,他不能進去。可是,耳聽著妻子那淒厲的呼痛聲,他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一個緊緊的拳頭,睿智的眸,透出深深的擔憂。
聞訊的紫蘿,再也來不及跟身為共犯的雲揚好好算賬,就扯著他急急的到了聽雨軒。
站在門口,看著丫鬟們將一盆盆熱水不住的往裏送,她閃身到了天雲的身邊。
天雲沒有答話,一雙眼睛隻是往門的那頭瞟,想著妻子如今正在遭受怎樣的痛苦,心,就不由自主的擰成了一團。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答的紫蘿無趣的摸摸自己的小鼻子,認命的拉著雲揚站在一邊安靜的等候。
相較於房外那窒息的安靜,房內則是一片混亂無比。
痛!
仿佛五髒六腑都被利刀絞碎的痛,愈來愈劇烈,一陣強過一陣。讓她痙攣、讓她顫抖,冷汗與淚水,滲濕了綢衣。
若蘭的雙手緊緊的拽著床邊懸掛著的白布,柔嫩的小手已經呈現青色。她沒有辦法思考。那難以承受的疼痛早已瓦解了她思考的能力。她隻能無助的照著接生婆的話做,不斷的吸氣,用力。
“娘娘請歇息一下,待會再來。”產婆拿著幹淨的綢布,守在床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參片。
“請娘娘把參片含在口裏。”
若蘭溫順的照做。
事實上,她已經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能乖乖的的聽話,默默祈禱著她能夠順利的為他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好。現在請娘娘照我所說的,用力!”產婆拍打著她大腿內側,細聲指引著。
若蘭深吸口氣,又開始重複那永無止盡的,已經麻木的動作。
“啊!”
聲嘶力竭的痛呼,傳遍了聽雨軒。
天雲再無法忍耐,無視眾人的阻攔,急急的衝入了產房。
這不進去還好,他一進門,看見若蘭痛得臉色發白、滿臉是汗,他的心立時像被隻巨掌緊緊揪住,教他幾乎無法呼吸。
見他闖入,產婆擰眉。
“殿下,您不能……”
產婆話未說完,隻聽若蘭已經痛得又叫了起來。
“啊啊,好痛……”
天雲臉色一白,三步並做兩步的衝到床邊,輕柔的執起她青白了的小手,緊緊的將她包裹在自己寬厚的掌心。
“我在這裏,你別怕,沒事的、沒事的!”他顫抖著聲,低聲誘哄著,自己也搞不清楚,這話究竟是對床上的若蘭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暖,捕捉到他略帶顫聲的低喃,若蘭睜開了迷蒙的雙眼。在看見床邊跪坐著的高大人影時,霎那尖,她還以為自己有了幻覺。
他是堂堂太子啊,怎麼可能就這麼守在她的床邊?
她試探的伸出手去。
“天雲?”
“我在這,我在這!你別怕,我在這!”他抓起一旁的巾帕,抖顫著手替她擦去額上的汗水。
看見丈夫,若蘭總算安心了些。她連連喘了幾口氣,強忍住痛,緊緊回握住他的手。
身旁有了他的守候,她不再那麼無助。
看見這對夫妻一副鸛鰈情深的模樣,產立即判斷有殿下在場較能安撫若妃娘娘,這才不再開口趕人。
他坐在床邊,寸步不離,緊握著愛妻的小手,臉色甚至比她還要蒼白。
若蘭才喘了幾口氣,那陣痛倏忽再起,她剛開始還能忍住,後來卻痛得隻能緊握他的手,痛得喊出了聲。
“啊,好痛、好痛……”她的身子,因為痛楚而顫抖,汗水早已浸濕衣裳,就連發絲也黏在粉頰上。
“娘娘,請放鬆些。”產婆說道,輕拍著她的大腿內側。
放鬆?
這麼痛,要她怎麼放鬆?
若蘭再度發出一聲痛呼。
寬厚的大手,緊握著她一塊兒抖顫。他是她在痛楚的汪洋裏,唯一的依靠。
天雲心急如焚,擔憂的看著她,精壯高大的身子,竟也顫抖不已。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徹底的體會了什麼叫恐懼,什麼叫害怕,什麼叫痛苦,什麼叫心痛如絞。
看著汗濕了臉的若蘭,他俯下身,輕柔的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一顆心,早已被揪得緊緊的。看著妻子的痛苦,他的神智緊繃到了極點,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