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記者招待會
一時大家都沉默下來，林老爺子看看還在拭淚的兒子，用拐杖指指側麵的沙發：“坐吧。小野啊，你結婚都有一年了吧？快給我生個孫子啊，媳婦肚子還沒消息嗎？”
林野臉霎時跟充了血一樣，微微搖了搖頭就垂了下去。林老爺子有些急了，歪著頭湊近了看著他說：“你們去醫院檢查檢查啊，都快四十的人了，怎麼這麼不著急！”
如蚊子一般的聲音低低傳來：“早就檢查過了。”
“那是怎麼回事？”林老爺子忙問。在客廳牆的另一邊，正在餐桌上寫作業的李清慧此時也豎起了耳朵靜聽。
她在家養傷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需要拐杖了，盡量腿還有點疼。李清慧已經從好友那裏要來了最近的家庭作業，就算沒上課她也不願漏掉一天的作業。外公將爸爸媽媽電話召過來，媽媽順便也把她帶了來，今天大家一起在外公家裏吃飯。
她在廚房寫著作業，前邊的爭吵李清慧沒太往心裏去，當聽到舅舅的孩子的事時她停下了寫作業的手，用心聽了起來。因為她心裏知道，隻有舅舅的孩子才是林家唯一的骨肉，而自己隻是長得像李林兩家孩子的外來者，也許終有一天，自己會離開他們，她衷心希望舅舅能給林家帶來一股血脈。
林野偷眼瞅瞅妹妹和妹夫，尤其是妹夫那雙銳利的鷹眼，實在讓他發怵，他百般為難地小聲央求：“爸，可不可心不說啊。”
林老爺子性急，才不管他的央求呢，提高了聲音催道：“小子，快說啊，怎麼忸怩地像個姑娘？你妹妹妹夫都不是外人。你說不說？我要跟你要兒子！女兒也行，總之給我生一個。快說！”
林野看不說是不行了，臉憋的豬肝似的，哭喪著臉蚊子似的說：“醫生說，說……”
“說什麼？你快講啊，真真急死人了！”林老爺子氣得拐杖敲地篤篤響。
林野垂著頭，兩手合掌夾在兩腿中間慢慢地搓著，十分為難地說：“醫生說，我這輩子不能生育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林佳琦“啊！”地驚叫出聲，李國勳驚異的目光飄來，廚房裏李清慧一下蒙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睜得天大。
“為什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可能啊！”林老爺子無論如何不肯相信。
林野被逼憋紅了臉，索性一口氣全說了出來：“醫生說，是我年輕時太多不潔，不潔，那個，造成泌尿生殖係統感染，引起精道梗阻，再者當時年輕，羞於治療，延誤了時機，已經損傷了機體，造成不育。”
廚房內的李清慧背靠著牆，閉上眼睛，寒意襲來，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搖搖頭悲歎：“完了！”她為李林兩家哀歎，他們竟都沒有了後代傳人，這是怎樣的悲哀！
林老爺子一拐杖敲到林野腿上，丟了拐杖仰靠到沙發上，閉眼歎息：“孽障！”
李國勳送去鄙夷的一眼，想想林野自作自受，但自己呢？自己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也沒了後代？哎！李國勳也臉色灰暗地深深垂下了頭。
林佳琦也很為哥哥難過，看看爸爸弟弟都意誌消沉到這種地步，她隻能撫慰他們了：“爸爸，事已至此，您也別太難過，好歹，好歹清慧也是咱林家的骨肉不是？”
林老爺子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可以看出他的腮幫子青筋一鼓一鼓的。林佳琦沒了主意，扭頭看見丈夫正垂著頭靠在椅背上，她用胳膊肘兒捅了捅他。李國勳沒反應，他不想有反應，他自己正煩著呢。
林佳琦更用勁捅了捅，李國勳抬眼正對上她一雙惱火的眼睛，見他望自己，她向林老爺子努了努嘴，示意他勸勸。
無法，誰讓自己是女婿呢？李國勳強打精神打個哈哈：“爸爸，佳琦說得對，你也別太難怪了，這都是命中注定。咱不是還有清慧嗎？她雖然不是男孩子，可是她是一個很乖很聰明的孩子，比男孩子一點兒也不差。”
林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直接看向李國勳，那雙鬆弛衰老的眼睛裏承載著深深的失望，聽到說起李清慧，他的失落緩和了些，點點頭，沉沉地說：“是啊，清慧這孩子真不錯，將來她是我們林氏還有李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了。她這麼聰明，一定能承擔起我一手做出來的事業。”
“清慧，你過來一下，外公有話跟你說。”他扭頭揚聲對著廚房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