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監護儀的電流聲裏混著摩爾斯電碼的節奏。林白扯掉手指上的血氧夾,金屬夾子落地的脆響在病房炸開回聲。當第三聲回音消散時,他發現自己能聽見隔壁樓層的動靜——產科病房的胎心監測、地下停屍房的液氮流動、以及天台邊緣徘徊的腳步聲。
\"林先生?\"護士推著藥車停在門口,口罩上方浮現出蛛網狀血管,\"該注射營養劑了。\"
他盯著護士製服的紐扣,那些塑料圓片突然逆時針旋轉。當第七顆紐扣轉到背麵時,他看清內側刻著的微型三眼烏鴉圖騰。記憶閃回到量子奇點中的畫麵——所有輪回裏,這個護士都曾端著相同藥盤出現。
\"今天的藥劑是新型免疫增強劑。\"護士的瞳孔泛起金屬光澤,針管推杆自動後移,淡綠色液體在玻璃管裏沸騰,\"王主任特別叮囑要靜脈注射。\"
林白翻身滾下病床,後腦勺撞到床頭櫃的瞬間,櫃麵突然浮現全息鍵盤。他本能地輸入КГБ-001-1986,監護儀屏幕突然跳轉到監控畫麵:天台上的自己正被七個穿防化服的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手持的隕石碎片即將刺入他的太陽穴。
\"第七次輪回的死亡預告。\"護士的聲音變成機械合成音,脖頸裂開露出光纖電纜,\"你逃不過淨化程序。\"
林白抄起紫外線燈管砸向藥車,飛濺的玻璃碎片突然懸浮半空。當護士的機械臂彈出激光刃時,那些碎片自動聚合成盾牌,折射的光束在天花板燒出焦痕。他撞開安全通道的門,發現樓梯間變成了克萊因瓶結構——向上跑三層卻回到原地,向下卻通往停屍房冷庫。
冷櫃的霜霧中傳來電子鍾的報時聲:\"北京時間2035年4月26日零時。\"
林白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DNA鏈狀冰晶,當他觸摸冷櫃時,金屬表麵突然浮現切爾諾貝利石棺的立體投影。某個標注\"第七通道\"的暗門正在腳底閃爍,可當他抬腳的瞬間,整棟樓的消防噴淋係統突然啟動。
混著星塵顆粒的液體淋在身上,皮膚立刻傳來灼燒感。林白撞破更衣室的鏡子,飛濺的碎片映出無數個變異的自己。當他抓起白大褂裹身時,鏡框背後露出蘇聯時代的鉛封文件袋,泛黃的封條上印著\"1986.04.26絕密\"。
文件袋裏的照片讓他窒息:五歲的自己穿著兒童版防護服,正在切爾諾貝利四號機組控製室玩耍。照片邊緣的日曆顯示1986年4月25日,而背景裏的操作台儀表全部指向臨界狀態。
\"你終於想起來了?\"王玲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帶著老式磁帶的雜音,\"當年是你觸發了反應堆爆炸,就像現在會由你引發真正的末日。\"
林白太陽穴突突跳動,整排更衣櫃突然解體。飛舞的金屬片組成逃生通道,指引他衝向地下三層。在穿過某個虛幻的承重牆時,他看見1986年的自己正把隕石碎片當玩具,而現實中的切爾諾貝利石棺開始同步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