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猛然記起那日山洞中,李令月腦海中浮現出的身影,嫉妒的眼目,惡狠狠盯向那個正在與金仁問說笑的芒鬆芒讚,讓芒鬆芒讚在談笑的同時,猛然感覺後背似被人燒灼了一般,滋得疼了一下。
轉回身看,恰好看到李令月住這麵看過來急忙展唇揚手遠遠向李令月打招呼。
跟在叔父身後,想著按照叔父的策略,對芒鬆芒讚施展美人計的金明姬,禁不住有些氣悶地低下頭,自己堂堂新羅美人,怎麼處處要被那個大唐小公主給強壓一頭?
就在其他人全部落座到齊之後。
李大帝和武後終於雙雙駕臨,當下自然是全場山呼萬歲拜見。
而帝後落座之後,頭一件事便是召見吐蕃讚普芒鬆芒讚。彼時李大帝還不知道自己兒子被人家算計了的事,滿臉笑容地與芒鬆芒讚問起文成公主的近況,當得知吐蕃後宮裏還是文成公主在執掌大權時,臉上頓時露出欣慰的笑意。
那少年讚普的身邊跟隨著一個身披暗紅色藏式袈裟的蕃僧,看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人長得高大健壯,麵龐雖然看不分明,但洋身卻流露出一股修煉之人方外仙家氣度。
正當他想用靈力悄悄試探那人法力高深的時候。對方忽然似有意識地轉了轉頭。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好一雙炯炯有神迫人魂魄的眼目!
妖孳李弘稍一與之對視,便心中一凜。
這人隻怕就是吐蕃有名的具有先天靈力的活佛一類的人物。
聿虧那人並未去注意這個站在太平公主身後的裁麵具女子,眉頭微微一動後,很快就臉色平靜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武後身邊一個穿著道家裝束的白發老者身上,顯然這位活佛級別的法師對那老道有些忌憚,竟對那人恭敬地行了個佛門大禮。
他這一行禮,頓時引起狼王的注意,因為幾頂帳篷的遮擋,加上方才光與小丫頭胡鬧去了,竟是沒有發現袁天罡那老頭,竟不知何時也出現在武後的看台之上。
噝,這老家夥來幹什麼?今日看來,要麻煩了啊,一個吐蕃活佛就已經令他忌憚,再加上那個一腳仙門一腳人世的袁天罡,還真是讓他有些頭疼”
妖孽努力收束氣息,實在不想讓那老袁頭此時戳破他的偽裝。
頭一低,不用李令月趕,竟乖乖坐在秦雪青等人的身後,顯然他是想利用道家對女人脂粉氣的忌憚,來躲過袁天罡的法眼。
待芒鬆芒讚將文成公主的一應禮物全都奉上了之後,少不得又有其他賞賜。良久,一群吐蕃使臣方才回到了皇帝賞賜的新座位
無巧不巧,就在帝後的右邊,李令月等人左手邊不遠的地方。
銅鑼響過三聲之後,新羅馬球隊和大唐地宮廷馬球隊便雙雙登場,一番解說及施牙L,比賽很快就拉開了帷幕。
雖說場上打得激烈,旁邊喝彩聲不斷,但妖孽太子一雙目子卻不可抑製地往那吐善僧人身上膘。
會不會這個人就是在胡月樓上對自己使出哮魂術的人?
場上開始都是幾個小國球隊在較量,新羅竟然開軍突起進入了前三強。
那支由弘文館中的佼佼者挑選出來的大唐宮廷馬球隊,在場上左衝右突,氣勢異常凶猛,半場打下來地結果是四籌對一籌,輕鬆贏了新羅球隊三分,這立刻贏得了場邊貴婦的陣陣歡呼。
隻要等吐蕃隊也打敗新羅,爭奪冠軍的就刺下吐蕃和大唐了。
熟料那個新羅公主金明姬,忽然在這個時候換上一身雪白騎裝走到李大帝與武後麵前,恭敬地行禮道:
尊敬的天皇天後陛下,臣女聽聞天朝有一群尊貴的大家千金善於打馬球,這臣女平日也練過馬球,若能得陛下恩準與之下場一較高低,自然是莫大的榮章。”
哦,你也會打馬球?好,太好了,朕正憨不知道怎麼安徘太平參加這場比賽呢。”李大帝急忙讓王福順去找太平公主李令月。
父皇母後,找我有什麼事嗎?”李令月一聽李大帝招呼,急忙跑了過來。
武後沒好氣地瞪了李大帝一眼,這才微微笑道,聽說你的馬球如今也打得不錯,待會可願意下場試一試?”
今天來,本來就是想參加比賽的嗎,怎麼能不願意下場一試。隻是對手是誰,吐蕃?”李令月的目光不由轉到吐蕃讚普所在的看台上,當看到本該那少年所在的位置忽然不見了人影的時候,李令月的心禁不住有種隱隱失落的感覺。
嗬嗬,當然不是吐蕃,吐蕃還是留給你六哥他們去解決吧,你們今天對陣的是新羅公主金明姬的馬球隊,怎麼樣,有沒有信心贏?”新羅公主金明姬的馬球隊?李令月一下子瞪大了眼靖,臉上是不可思議
直到這時,武後方才笑道:男女終究有別你們那群丫頭固然是馬球打得極精,但和吐蕃高手相比卻仍有差距。新羅公主雖然年長於你,但新羅人想來並不善於打馬球,所以,你也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當是下場玩兒
母後,我才沒什麼心理負擔,不要說新羅公主,就是吐蕃讚普親自上場我也不許。
胡月樓被那吐蕃小讚普一招製住,實在是李令月壓埋在心底的奇恥大辱,她正想利用今天的球賽找回場子來呢,聽說第一場對決的是新羅隊,不由想著用新羅隊熱熱身也不錯。
李令月剛要轉身去通知春雪青等人,耳邊忽然傳來武後慎重的聲音:
前幾次之所以能贏,也是新羅人的策略使然,是你父皇默許的。畢竟,能夠掙回一點麵子總不是壞事。隻是此次出場的乃是金明姬,我看她年歲輕輕卻煩有野心,也許不會手下留情。你要小心。”
母後放心,兒臣省得。
李令月話一落音,忽然發現武後身旁不遠處,不知何時竟坐了個白胡子白頭發的老道,那老道正用若有所思地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因為前世也是道門中人的緣故,李令月不由對那老道穎尊敬地抱了抱拳。
公主比賽完後,可否與老道下盤棋?”袁天罡已經認出,眼前的太平公主就是那日被狼王謝揚抱著上馬的昏迷少女,不由心中大喜,眼見李令月向他抱拳,急忙趁機開口。
下棋?嗬嗬,好啊,等我贏了那新羅公主,就來陪道長公公下一局。,李令月笑嘻嘻地點頭答應下來,那隨和可愛的舉止頓時博得了袁天罡的好感,隱隱的袁天罡甚至動了要收這小丫頭做徒弟的心事。
若收了她做徒弟,交給她吐納延壽之法,不也是變相報答了那狼王當年的救命之恩了嗎?
袁天罡的心事,武後當然猜不到。
今天袁天罡的突然到訪,她自認為是上天垂恰大唐,救治太子李弘有望
見袁天罡目光緊緊追隨著李令月的身影,一勇若有所思頗感興起的樣子,淩厲的鳳目中精光一斂,溫和而恭敬地問道:“天師看我這女兒如何?”
好,好苗子啊,修道的好苗子!”袁天罡手捋胡須笑著讚道。
剛剛他用意念感應小丫頭的體內,不但確定了小丫頭的命輪被人動過手腳,而且還意外地發現,小丫頭魂魄之中竟然先天具備金木水火土五行兀素,這可是夠驚人的,一般人都隻具有一種元素,比如通常所說的金命,火命之論。
嗬嗬,一個先天的五行尊者,真是個大意外啊!
原先想收小丫頭為徒,還是看在狼王恩情的份上,如今看著這樣的好苗子不讓他收徒,那簡直就跟白白看著別人糟蹋了一株吸收了天地精華的奇寶一樣。
修道?”武後微微一愕,靈活的大腦立即想到另外一樁讓她煩心的事上,圓潤的臉上忽然布滿了喜色,若有所思地目光,冷冰冰地瞟過吐蕃使臣的位子時,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決定。
天師難道想收我兒太平為徒?”武後試探著問。
正是,正是,還望皇後娘娘能夠恩準。”
袁天罡一聽武後主動提出這個問題,頓時高興得跟守財奴栓到金元寶似的,全失了身為天師該有的穩重與威嚴。
啊,能入天師門下,乃是小女的福分,本宮豈有不讚成的道理。武後欣喜地轉頭,將袁天罡的這一決定說與李大帝聽。
李大帝心中也為吐蕃讚普一而再再而三的求親煩惱,一聽武後的主意,禁不住高興地連連點頭。
唐建國立朝的時候便借了老子的名聲,因此道教自然地位崇高。長安城中道觀無數,有名的道士不但可以出入權貴府邸,若走蒙君王厚愛還能出入宮廷,比如說如今赫赫有名的東嶽先生郭行真。
在這樣的風氣下,大唐貴女出家入道並不算什麼新聞。女冠又不是比丘尼,用不著剃發,用不著青燈古佛,唯一變的就隻是一身道裝。即便是這樣的道裝,隻要家裏有錢自己樂意,同樣可以變幻出無窮無盡的花樣。而女子一旦成為女冠之後,可以不受家族管束自由自在地和人交往,自然遠勝於相夫教手。
武後之所以主動提出讓太平公主入袁天罡門下為女冠,就是看好那身道裝可以徹底絕了吐蕃讚普的求婚之心。
可以冠冕堂皇地拒絕吐蕃讚普芒鬆芒讚的求婚,將寶貝女兒留在身邊,李大帝豈能不高興?何況袁天師的能耐他走最知道地,正想著怎麼能從這老家夥手中弄出長生不老的丹藥出來,聽武後這麼一說,立刻扭頭去跟袁天罡套近乎。
竟開口就賞了一塊位於寸土寸金修德坊上百畝的地皮給袁天罡修建道觀,順便世好作為女兒出家入道的住所。
台上李大帝與武後的一番決定,正忙著比賽的李令月當然不知道。
吐蕃讚普芒鬆芒讚原本聽聞沛王李賢要親自下場,就有些躍躍欲試,也走到吐蕃球隊那麵想著易裝參賽,還未等他穿戴停當呢,賽場兩端姍欄外,忽然跑來一白一紅兩隻女子緣隊。
著白衣的竟然是以金明姬為首的新羅女子球隊,著紅衣的自然是李令月為首的大唐貴女球隊。
芒鬆芒讚眼望兩支英姿颯爽的女子球隊,錯愕良久,好半天才醒過神來,不由向著李令月的方向豎了豎大拇指。
混在隊伍中男扮女裝的妖孽太子,見吐蕃小讚普又在向李令月示好,頓時恨得牙癢癢的,手上的球枝輪了輪,若不是李令月在一邊瞪了一眼,險些就來一招飛杖擊碎那小子的狗臉。
話說在寒冷的大冬天看馬球比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差事的事。但是,能夠來參與這種場合的除了高官就是顯宦,就是貴婦也得看家世,所以這難得的中場休息時間,便給了人們互相說話套交情的機會。
然而,一個驚人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中間散布了開來,下半場比賽將由太平公主的珠隊對決新羅公主金明姬的球隊。
大唐上上下下都愛馬球,因此親王親自上場的情況並不少見,但公主上場的卻是第一次。
所以,在一瞬間的驚愕過後,全場頓時興奮到了極點,尤其是占到總人一半的貴婦們更是群情鼓舞,紛紛把最前麵的好位子全都搶了,甚至有好事者各自打起賭來結果可想而知,全都是賭李令月贏,沒一個願意賭李李令月輸的。
原本想著趁機發點小財的李敬業程伯虎,全都是垂頭喪氣。
李令月顯然不知道大唐的貴婦們將所有的賭注都下在自己身上,考慮到雙方都是女子,自已這一方若混了死妖孽進球隊,就算勝了也有些勝之不武,便命令死妖孽作為後備軍留在場外。
賽場外邊的柵欄門一被打開,身下的駿馬忽然撥開蹄子飛奔進場。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是騎馬到了馬球場的中央。
耳聽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而對麵的新羅公主金明姬還未開始帶人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