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突然闖入你原先計劃好的人生裏。他的出現,或是甜蜜,或是苦澀,或是淺薄,或是深刻,然而你知道,他會帶來你所有的喜怒哀樂。
「初識」
“你們好,我叫向朗,你們可以叫我向老師。”
“這一個學期,由我擔任你們班的曆史老師。”
眼前的男人,一件黑色襯衫穿在身上,顯得他身材的挺拔,眼鏡後的眼睛如湖。說不上有多帥,隻是他的五官組合起來,就是一張莫名讓人覺得柔和溫潤的臉。
林滿坐在底下,望著講台上的人,微微眯著眼。為什麼白慘慘的日光燈落到他身上,會越發溫柔。林滿聽著自己無限放大的心跳聲,聽著講台上男人清越的聲音,兩耳嗡嗡響,原以為時間漫長的曆史課就這麼走完四十分鍾。
這一天,林滿高一開學第一天,向朗第一天任教。
洵高傳統,軍訓在九月尾巴。但是老天並不是很給麵子,盡管是初秋九月,夏日囂張的烈日依然在頭頂上,而底下一塊塊禾苗般的新生曬成人幹。
林滿站在綠油油的禾苗裏麵,額發已經因為出汗完全黏附在耳旁。站軍姿站了一個鍾頭,身體已經麻木了,眼前已經一塊塊發黑,他甚至懷疑視線裏那個出現在校道裏的男人,是不是幻覺。
向朗一步步走近他們班的方陣,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這堆木頭人太逗了,不禁翹了翹嘴角。
林滿頭暈暈,已經不知道是因為站太久軍姿,還是因為看到男神笑容了。他迷迷糊糊地嗬了一聲,旁邊那個穿著天使般純潔白色卻有惡毒心腸的教官立刻吼了一句:“二排那個!幹嘛呢!傻笑什麼!”
噗——結果全班都沒忍住也跟著笑出聲,結果軍姿又多站了半個小時。
休息時間,林滿一個人坐在樹底下,全身都酸軟,幽幽歎了口氣。
“補充下水分。”抬起頭,那個男人遞了瓶水到自己麵前,林滿愣幾秒後才跟向朗道謝。
“不用。”男人微笑回答,然後又走向了辦公樓。
林滿看著他的背影,緊緊拽著那瓶水,一瓶水也被他手心的汗焐熱了。
六天的軍訓就在教官一聲聲“一二一一二一”“不要晃(fang)蕩!”“注意排麵!”伴隨下,讓師生身心愉快地結束,女生們嚶嚶哭泣喚著教官別走,而林滿宿舍的儲物櫃裏留了一個普通的塑料瓶。
晚上八九點,教學樓外走廊的燈還亮著。任課老師便坐在走廊外麵的桌子上,細心給請教的學生講解題目。
“這道題,首先我們先看題幹,結合材料,我們可以這麼想,西方人文起源於……”隔壁班走廊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向朗低低的嗓音斷斷續續。
林滿嘀咕著“西方人文起源於古希臘,傳統神學統治著希臘社會各個方麵,奴隸製經濟繁榮……”一類的課本內容,筆下的曆史練習冊塗塗改改,遍地密密麻麻的筆記。
“林滿,你在做什麼?”頭頂處傳來一個從天邊而來的聲音。
“我在做曆史練習冊……嗷!”
“啪——”一本書重重拍下來,數學老師眼鏡閃著精光,皮笑不笑道:“好好好,數學專堂練習你拿來做曆史作業!你暗戀你們曆史老師啊!”
隔壁班哄堂一笑,向朗停下動作,不由勾起嘴角。
“老師,怎麼了?”
“沒什麼。”
「分科」
林滿在誌願表上頓了很久,簡單四筆的字卻怎麼都下不了筆,明明隻是短短幾秒的事,卻艱難得想用一輩子去決定。老班已經在講台上催促還沒有上交誌願表的同學,林滿歎了口氣,一筆一劃在表格上寫下一個“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