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城笑在臉上抽搐:“那不是病。”
蔣洛笙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的趙晨城,冷冰冰的視線像是在激光掃描一樣。突然,男人勾了勾唇角,很是嘲諷的意味。
“那你自便。”
趙晨城顧不上揣摩蔣洛笙的態度,天色在一點點的暗下來。她直奔自己的車子,開門關門,啟動,一氣嗬成。
猛踩油門,她的吉普一個勁兒往公寓衝。
剛進屋,外頭便炸開一聲驚雷。趙晨城腳下一軟,跌坐在家門口的羊絨地毯上。
她渾身僵硬,氣息紊亂,眼睛睜得極大卻沒有焦距……
雨滴開始落下,砸在窗玻璃上,發出細小但磨人的聲響。
應該起來,去拉好窗簾,然後將自己裹進被子裏……
那樣就看不到,也聽不到……
但是沒有辦法……根本……站不起來……
短短幾分鍾,趙晨城身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她腳下虛浮,雨聲卻還在敲擊她的心脈,細碎不止。
她極力蜷縮起身體,捂住自己的耳朵,嗓子裏含糊地念叨著一個名字:衛然。
次日大早,製作人John看見頂著兩個碩大黑眼圈的趙晨城晃悠進來,蹙眉。
“趙晨城,我們隻有半天時間,你行不行?”John在圈內名聲不小,不過是以嚴厲毒蛇著稱。
趙晨城聳了聳肩,嘻嘻地道:“John,你是第一次和我合作麼?這點還不信我。”說完,她就進了棚。
出道兩年,趙晨城隻發了一張專輯,但主打曲“晨”一出爐就位居各大排行榜前三甲。若不是她自身的關係,可能現在就不隻是在二三線徘徊了。此番新專輯“城”公司力捧,造勢洶湧,周遭人都換了眼色看她,但趙晨城還是一如既往,一派坦然的樣子。
站到電容話筒前,戴上耳機,趙晨城就瞬間靜默了下來。她合上眼,歌譜早已爛熟於心。
僅僅是第一個音吐出,錄音棚裏的人也像被頃刻鑊住。
“I'm in here, can anybody see me? Can anybody help?
I'm in here, a prisoner of history, Can anybody help?”
那個聲音,空卻不虛,帶著微微的鼻音,縈繞在耳邊。
“Can't you hear my call? Are you coming to get me now?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rescue me, I need you to hold, All of the sadness I can not, Living inside of me. ”
她的音質厚實,帶著一絲絲煙啞,扯出連綿的詞句。
聽來竟是深深的無助,像是靈魂最深處的祈求,渴望被聽到,被救贖。
“I'm in here, can anybody see me?
Can anybody help?”
尾音緩緩落下,那情感卻還在糾纏。
製作人放下監聽耳機,看向玻璃房內仍舊閉著眼,雙手緊緊握著支架的趙晨城,暗忖:還是這樣的歌適合她,畢竟這大咧咧的丫頭是個有故事的人。
被John拖著又錄了兩三遍,趙晨城才最終被放行。
“趙晨城,給你錄音是種享受,不用來回折磨。”
錄音師拍了拍她肩膀,混音師也在一旁小聲打趣。
“這家夥的嗓子,沒話說,連我們John都是首肯。每次聽,都還是會不由自主被緊緊抓住。”
趙晨城從T領上取下墨鏡,戴上,遮去她略顯疲憊的神色,指著一邊還正色的John,裂開誇張的笑,低聲道:“低調,低調。”
走出公司,外頭的天氣還是陰霾。透過黑色的鏡片,景物都蒙著灰敗的光澤。
趙晨城甩了甩頭,想要擺脫腦海裏回蕩著的曲調。
住在一座城裏,等待著被救贖,卻永遠不會被聽到。這感覺,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