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不痛了吧?”
“不痛了。”她抬手捂住胸口,“就是覺得,很空,就像心髒不在了一樣。”
“因為你的心魄還在仙君那,現在斜渡島主已在你心髒中放了一枚珍珠,頂替心魄,七日之期已無效,仙君雖握有心魄,也無法對你施術了。”
“用珍珠頂替……好厲害!這是仙法嗎?”
“想來是的。”
“這位斜渡島主這麼厲害,到底是什麼人啊?”
“此處喚作斜渡島,位於南海之腹,斜渡島主就是這島的主人了,是赤砂的父親。”
“赤砂的父親!”青印結結實實地震驚了,“赤砂是海妖,那麼,她的父親不也是……”
“是妖,亦或是仙,都不重要,我隻知道他救了青印,便是恩人。”他的指尖從她的臉頰滑過,眸中細碎的光如零星的火礫燃燒。
就算是世界覆沒,隻要印兒安好,他便無所畏懼,別無他求。
青印抬頭看著他,心底如漾暖流,可還是隱隱覺得不安,又說不清楚。
有羅衣女子來敲門,說是已在榕樹下備了些飯菜,青印姑娘醒了就可以去用飯了。青印急忙謝過,羅衣女子嫣然一笑離開,體態輕盈,衣帶翩翩,若不是裸露的足腕處露出細密鱗片,青印必會將她認作天上仙子了。
門前不遠處生有巨大榕樹,獨木成林,枝葉間各色珍禽彩羽灼灼,呢喃鳴叫。樹下有石桌石凳,桌上擺了幾樣清淡可口的飯菜。陌途擔心她涼到,就將她抱在自己的膝上。她不知自己究竟已餓了多久,大概腸胃都餓細了,反而絲毫沒有食欲。
“必須吃一些,你已昏睡了十二天了,這些天隻喂得進稀粥,都瘦得脫形了。”陌途便半喂半哄,強迫她吃了一點。
青印一邊吃,一邊問起擱了許久的疑問:“陌途,我們分開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我從霧障中衝出去,便被天兵圍捕,沒多久就落敗,被他們捉住了。”
“受傷了嗎?”
“有一點傷。”
“傷在哪裏?重不重?”她伸手便在他的身上亂摸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挪了一下,引到鎖骨之下:“這裏。”
她的手指觸到一個凹坑,手再繞到他肩後,又是一個凹坑,竟是被長矛之類的銳器貫穿了!想到那時他重傷未愈又添新傷,定是淒慘得想都不敢去想。手一抖,心疼得說不出話來,陌途委屈地抿了一下嘴巴:“印兒不在身邊,沒有良藥,留疤了。”
她眼中剛剛浮起的酸楚淚意硬生生給氣沒了:“傷得這樣重,還想著要好看。”
他往她的頸間拱了一拱,嘟囔道:“留疤不好看,怕印兒嫌棄。”
她忍不住嗤地一笑:“有疤也會影響你的美貌,無論怎樣都是好看的啦。”
他撒這半天嬌,一是要賺疼惜,二是要求誇讚,終於全部得逞,美得嘴角彎起,墨眸如含了柔波一般閃爍。
青印心中也是柔軟若水,他這個樣子才是她原來的大貓,之前的疑惑幾乎被他的笑容滌蕩一空。揉著他的發,細細端詳他的臉:“那麼,現在身上的傷全好了嗎?”
“你問過數次了——全好了。”
“是怎樣好的?又有很多鼠精給你吃嗎?還有,你是如何從天兵手中逃脫的?九羽他還好嗎?”無數的疑問恨不得一下子獲得答案。
陌途沉默一下:“是羽涅救了我與九羽。”
“誰?!”青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羽涅。那個半蛇童的小子。”
羽涅跟鼠精們遷走避災,躲了沒幾日,便忍不住回到百回洞去找他的姐姐,卻已是人去洞空。他又耐心地等著姐姐回來找他,等了十來日,耐心便耗盡了。已儼然成了大王的羽涅,開始派出一批批鼠精尋找青印的下落。鼠精數量眾多,擅長遁地,可以窺伺任何角落,搜索起來十分便利。然而,數日下來,派出去數百隻鼠精,搜遍了方圓三百裏,竟沒有青印的半點蹤跡。
這一天的日暮時分,羽涅哭著念叨姐姐說話不算話的時候,有小鼠精奔來急報,說在一處密林深處的空地上發現了些神兵天將在紮營,他們帶了兩個囚籠,關了兩隻傷重昏迷的怪物,一隻是在紅羽大鳥,一隻是隻怪貓,而怪貓正是青印帶的那隻。
羽涅聞言呼地跳了起來:“那姐姐也在嗎?”
小鼠精回道:“沒有看到印仙人。”
羽涅十分失望,然而既找到大貓,就有希望找到姐姐。大貓既然落難了,姐姐很可能也遇到了麻煩。無論如何,先將大貓救出來。
棋山山主聽說羽涅要帶他的子孫們從天兵手中救人,跪地大哭,也沒能阻止得了羽涅。當晚,羽涅帶千隻鼠精在距天兵紮營處的十裏之外開始向斜下方打洞。鼠精們掘土的能力那可是看家本事,半夜時分,已打到營地下方,將整個營地下麵的土地迅速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