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 / 1)

“也沒有,這花園如此之大,怎麼會悶呢?那外麵的世界對我來說全然陌生,真讓我走出去,心中還覺得怕呢。”

星君眸色一軟,環住她的纖弱香肩:“赤砂不怕,有我在,容不得任何人欺負你。”

赤砂含笑望著他,眼中的溫存依賴,無論如何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懶懶地靠進他的懷中,聲音若飄忽的輕羽:“星君,我要在在神殿之中永生永世地躲下去嗎?”眉頭間,稍現寂寥。

星君看她麵色鬱鬱,柔聲撫慰:“你放心,這單調的日子也快到盡頭了。等我處理完一些麻煩,你就可以在仙界之中隨意行走了。”

赤砂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幾分甜美,幾分淒涼。從袖中拿出曇花夜宴的貼子,遞與他:“這是天璿星君府上曇花宴的帖子,你記得去。”

星君不由笑了:“赤砂今天如此多愁善感,就是因為不能去賞花嗎?”

聽此一問,赤砂眼圈一濕,竟泫然欲泣,嘟著嘴道:“星君記得采一枝回來送我就好?”

他看得心中一軟:“那曇花花時極短,我采了再飛奔回來,那花怕也敗了。”頓了一下,終是便拿定了主意,“赤砂想與我一起去賞花嗎?”

赤砂眸中一亮,若星火閃動:“可以嗎?”

在她殷切的目光下,星君自然是無法拒絕的。在被囚禁在天樞殿三個月之後,青印終於跟著星君,第一次離開神殿。她與星君共乘一朵祥雲,站在星君身後,手中捧著一隻透明的水晶缽,裏麵遊著一尾小小的銀色錦鯉。

這錦鯉正是赤砂,是由天樞星君以仙術點化而成。

星君說,出去可能遇到對赤砂不利的仇家,在事情處理好之前,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你須得將水晶缽捧穩了,片刻不得離手。”星君這般說著。

青印用力點頭,她卻忽然抬手,掌心朝她,手指虛虛一抓。她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感覺心口一陣劇痛,張口想叫,卻叫不出聲來。劇痛過後,心口是仿佛被掏空一般的奇怪感覺。而星君的手中,憑空多了一顆突突搏動的心髒。

青印頓時無比驚恐,低頭去看自己的胸口。沒有想像中的淋漓,衣服都毫無破損。劇痛漸漸消失,而心口分明有被掏空一般的奇怪感覺。

“這是你的心魄。”星君的手虛虛一握,那心髒隱入在他的手心。

青印捂著空殼般感覺的胸口,怒道:“挖人心髒是妖魔的行徑!星君,你其實不是真神吧!”

他平日對她語言攻擊常以不屑對待,卻被這話刺得臉色一沉:“閉嘴!我說過了,方才那不是心髒,隻是你的‘心魄’,是你心髒的一個幻形。這叫做‘攝魄術’,是地道的仙術。若你敢擅離,我便將你的心魄捏碎,你的心髒便會如感同親受,極度痛苦。若七日不歸,則會心裂而死。”

目光冷冷劃過她的臉,似乎是看穿了她想借機逃跑的想法,青印怒極反笑:“星君大人,您這濫招哪裏是仙術,分明是巫蠱降頭的水平。”

“休要逞口舌之快。你若打什麼鬼主意,休怪我下手狠辣。”

青印悻悻地閉了嘴巴。心魄被搶,隻能暫時忍氣吞聲。水晶缸中的銀鯉吐出一個透明泡泡,青印低眼看去,銀鯉眼中閃著猶豫的光。

青印對著魚兒微微一笑——還是要按計劃進行的。

月華如霜,撒落在天璿殿的花園中。數百株曇花花樹上,飽漲的花苞含而未放,蓄著芬芳。

天璿星君原是名女仙,清雅高貴,舉手投足間,總有花瓣雨從身周緩緩飄落,馨香怡人。青印看得好奇,盯著看了一陣,也沒看出那花瓣是從哪裏灑下來的,想來是仙術了。

天璿還真是個講究的美人兒啊。

天璿星君見天樞到來,笑迎上來,娉婷施禮。見他身後跟了個丫頭,愣愣地看著自己,很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便笑問:“天樞星君新收了侍女嗎?模樣倒很是甜美可愛。”

“她是魚童。最近得到一條罕有的銀色錦鯉,我十分喜愛,走到哪裏都想帶著它。”

“天樞星君真是童心未泯。”含笑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掩不住欽慕之意。

天樞淡淡一笑,便與其他仙者打招呼去了。

宴席是設在一處臨水小亭之上,亭側便有園中溪流淌過。

子夜時分,潔白碩大的曇花紛紛吐蕊盛放,清淡花香溢滿整個花園。夜冥也進行到了高潮,這群風雅風流的仙人,酒至半醺,或吟詩,或清唱,或撫琴,看上去果然是超凡脫俗的神仙生活。

天樞卻被半醉的天璿纏上了,美貌的仙子趁著酒意歪在他的肩上,他尷尬地瞥了一眼青印手中抱著的水晶缽,那魚兒正用一對晶瑩赤瞳怨怒地瞅著他。

他連忙將手往回抽,卻被天璿死死扯住了,粘在他的身邊,吐出幽怨的一句:“天樞,那妖物已經不在了,你至今還不肯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