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印正緊張著,隨口答道:“很好看啦。”
陌途默了一下,居然臉紅了。
青印正凝神想著如何不擴大傷口就把葉子完整取出來,完全沒注意到他眼泛秋水的羞澀小樣。忽然伸手,手掌附在旁邊垂下的紗帳上,心中存了“吸附”的意念,試了一試。那紗帳居然緊緊附在了她的手心上,被吸得朝旁邊斜了過來,直至繃得緊緊的。
如果用這種吸力將葉片吸出來,或許更安全。
拿紗帳練了幾次,便動手了。手心覆在傷處,將意念集中於那片葉子上,緩緩抬手。粘血的葉片果然跟隨著她手的移動,緩緩被吸了出來。
葉片緩緩拔出的過程中陌途不敢動也不敢吭聲,生怕一擾亂青印的注意力,會讓葉片斷在裏麵,伏著一動不動,咬牙忍疼。待葉片完全脫出,青印將紗布按在滲血的傷口上時,他這才嗚天嗚地喊起疼來。
青印溫言哄著,給他上了藥,包紮好,替他提上褲子,再蓋上一條被子。他忽然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來,隻一拉,就將她拉到了床上去,再一裹,半個身子趴到了她的身上。
青印吃了一驚,想推開他,又怕扯痛他傷處,慌道:“你幹嗎?!”
“趴著累,用你墊一墊還舒服些。”他將她按住,又調整了一下姿式,把身下的溫軟的“抱枕”調整到最妥貼舒適的位置,臉埋在她的頸間,愜意地舒了一口氣。
“抱枕”雖然覺得此等交頸疊身的姿式太過淪喪,卻知道這隻貓一旦開撒嬌,便不能阻止,越是阻止,那撒嬌就會演變成耍賴,更加無法收場……
再說他身上的傷還是因她而負,她更不忍心推開他了,隻能死心塌地地當次墊子好了。反正他是貓身時也經常趴在她肚子上睡覺,不過是變了個形狀而已,一樣一樣的,沒關係。
再說門關著,沒人看到。
找來這麼多充分的理由安慰著自己,某印的底線不知不覺中已不複存在……
陌途腦袋趴在她的肩上,嘴唇挨著青印的耳緣,用含著睡意的懶懶語調,把在園林中小徑深處所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給她聽,他的呼吸在她耳邊惹起的麻麻的癢。
含糊的語句,描述的情形卻著實驚心動魄,青印聽得後怕不已。
“後來那一陣旋風,是你弄的嗎?”
“是。竹葉刀雨過後,竹林深處簌簌作響,像是有東西追過來,我便朝牆外的方向甩了那陣旋風,吸引了它們的注意力,趁機從竹林中脫身。”
“那棵怪樹,究竟是什麼東西?”
“樹妖。”
“樹妖?像玉蘭一樣嗎?”
“玉蘭雖然是妖,修的卻是正路。那棵樹,分明是來自邪魔之界。那應該就是董府隱藏的秘密所在了,不過我見過的邪樹也是不少,竟沒見過陰氣重到這種程度的……”說到這裏,困意上頭,臉埋進她頸窩蹭了蹭,眼睫沉沉撲幾下,終於合上睡著了。
青印的手摸到他的一隻手腕,試了一下腕脈。脈息竟較之前有些紊亂了。看來這次受傷加動用法力,讓他的內傷有些複發了。
心中灼灼焦慮起來。
董展初站在父親麵前,神色有些冷漠,董知府剜他一眼:“枉你虛活了百多年,還是因著隱兒,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亂的好,這至少說明兒子還有心,父親,您的心,可還在嗎?”
走出了父親的院子,身後突然傳一聲怪怪的話音:“印仙人需要藥物。”
董展初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忙忙地回頭,再回頭,身後卻仍是空空如也卻並無人影。
此時青印正被陌途擁著,睡得迷迷糊糊,忽聽傳來敲門聲,隨口便問了句:“是誰?”
“是我,董展初。”
她輕輕推了陌途一下,提醒他變回貓形。陌途睡得正香,十分不情願,在她懷中不高興地磨蹭了半晌,這才化身成貓,窩在她臂彎中繼續睡。
她知道他之所以這般貪睡,是因為內傷複發的原因,心情愈發沉重。於是小心翼翼抱著黑貓,起身去開門。
董展初站在門外行了一禮:“印仙人連日辛勞,不知是否需要些補藥?”
聽到這話,她心中一喜。陌途正需要補藥,真是缺什麼來什麼。不過,他是怎麼知道她需要藥的?莫不是已察覺到陌途受傷?神色裝的淡然:“好端端的,提什麼補藥?”
董展初神猶疑了一下,又是暗暗向身後看了一眼:“小生隨意猜測的。家中別的沒有,稀罕藥品倒是存了一些,印仙人若不嫌棄,就送印仙人一些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