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一把抓住青印的手,急切地問:“妹妹,你說!我也沒做過什麼,小姐她,不至於要索我的命吧?”
青印同情地看著她,半晌才說:“姐姐還是多加小心。”
落葵“嗚”地哭起來,滿臉絕望:“我就知道,小姐恨我,不會放過我的!不會放過我……我怎麼小心?她是鬼,吸人腦仁的厲鬼,怎麼才能躲得過鬼?”
青印抬頭端詳了一下整個屋子。門窗的縫隙並不十分嚴密,窗戶上隻貼著薄薄的窗紙,那殺人的飛蟲想要拱進來,並不十分困難。看到落葵的精神幾近崩潰,如果告訴她飛蟲的事,說不定會嚇瘋掉。
於是想了想:“據我看來,厲鬼索命的說法未必是真,倒是官府說的傳染惡疾更可信些。姐姐把門窗關好,盡量不要走到屋子外麵去。若非要出去,用頭巾把頭臉裹嚴實,不要讓風裏挾的病源傳上。夫人那邊,我伺候就好,我就說你病了。”
落葵感激地點頭。她本是隻顧自身的小氣性格,這危急時候隻求自保,壓根兒沒有心思去關心這個比自己年齡還要小幾歲的女孩的安危。
好在青印是從人間地獄裏走出來的孩子,此時此刻並不十分驚慌。看著失魂落魄的落葵,暗暗歎了一口氣。但願,你能躲過這一劫。
倒是無意中看到那隻黑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吃了一驚。她過去抱起它,發現它的身體軟綿綿的,竟是昏過去了。它的傷勢明明有好轉,怎麼突然又厲害了?將它放在膝上,拿出藥庫裏討來的口服傷藥,扳著嘴巴灌了一點進去。
黑貓被她這麼一折騰,悠悠醒轉。一對怨怒的眸子瞅著她。青印見它神色不對,以為是它不喜歡藥的味道,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哄道:“這藥雖苦,卻對你的傷有好處,忍忍啦。”
黑貓衝她翻了一個白眼,掙紮著滑下她的膝頭,朝門口走去。走到門邊,才發現自己孱弱得連個門都扳不開了。心中更加鬱怒,壞脾氣地撓著緊關的門。
青印見它要出去,連忙跟上來道:“你要去哪呀?你這樣子還是趴著別動的好。”攔腰去抱它,想要將它抱回籃子。
它發怒地把趾甲摳到門裏去,死也不鬆開。
青印搞不懂這貓在發什麼瘋,見它執意要走,隻好開了門。陌途邁著艱難的步子,一搖三晃地消失在園子中。它一刻也不願跟這隻凡人待下去了,待得越久,就會變得越蠢。它要離她遠一些。等傷好一些再回來抓她。
青印目送著這隻情緒莫測的貓離開,很是摸不著頭腦,倒是外麵傳來朱氏的話聲:“青印,羽涅洗完澡了,把他抱去吧。”
青印趕忙出去,朱氏正抱著羽涅站在院子裏,笑嘻嘻地逗著他的小鼻頭。羽涅臉蛋兒潮潤潤紅撲撲的,分外可愛。這樣的一幕原本是溫馨的,可在青印看來,卻因為朱氏眼中泛著的綠光,變成了完全相反的意味。
羽涅像是落入貓爪的鼠兒,貓逗弄它,不過是戲耍即將入口的美食。
她連忙上前,把羽涅接在懷中抱住,退開幾步遠,這才心安了些。
“怎麼一整天沒見落葵出來做事?這丫頭越來越懶了。”
“落葵姐姐病了,起不來,夫人有什麼事吩咐就是,我替她做就是了。”
朱氏的嘴角微微彎起:“病了?可是頭疼?”
青印心中一凜,回道:“是說有些頭疼。”
朱氏哼哼笑了兩聲,笑音薄冷:“知道了,讓她,歇著吧。”一字一句的說話方式,讓人聽著格外瘮的慌,眼神帶著嘲諷瞥向隔壁的廂房。
青印裝作平靜答應著,心中卻是暗暗戰栗。朱氏竟會無端地認為落葵會頭疼?看來,落葵真的在她的目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