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這幾日這隻貓一直在昏睡。她偶然過去看一眼,從未見它醒來過。倒是旁邊碟子裏的食物時常消失,都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起來吃的。此時見它居然能行走,竟是好起來了嗎?那樣重的傷,能活過來也真非易事。

黑貓站在她的胸口,忽然朝她探出了腦袋,咬向她的咽喉。她感覺到它毛茸茸的嘴巴拱的脖子癢癢的。

青印笑著躲了一下:“別鬧!明早起來再喂你。”隨手撥了它一下,將它撥拉得從身上滾了下去,栽到她身邊的被子上。

陌途呆掉了。它原本的打算是咬住她,然後將她挾持到仙界,交給仙主贖罪。可是它重傷之後竟如此孱弱,被她隨手一搡,便倒地不起。這般體力,怎麼可能捉住她?

它的心碎了。不禁悲從中來。

青印伸過手去,在它的頸子上摸了兩把,像是在哄它入睡。

它很想怒吼一聲“滾,別碰老子”,卻氣憤得頭腦昏沉,就臥在女孩和嬰兒中間,沉沉睡去。

早晨起來,青印欠起身看了看,小娃娃和黑貓相依偎著,都睡得正香,情境很是溫馨,忍不住嘴角含笑。打著哈欠,輕手輕腳地起來,苦巴巴地在院子裏晾被子時,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來者有徐管家,徐管家帶著兩名官差模樣的人來。青印忙上前詢問,徐管家道:“這是官府裏的人,因王初五的事,有些話要問問夫人。”

青印這時注意到徐管家腦袋左側貼了一劑膏藥,怪模怪樣的。順口問道:“徐叔怎麼了?頭上貼膏藥做什麼?”

徐管家摁了摁額頭,愁眉苦臉道:“從昨晚起就頭疼的厲害,大概是著了冷風了。”

落葵也跟出來了,出於習慣,不悅地道:“徐叔,夫人怎麼能見生客呢。”

徐管家忙解釋:“官差大人公務在身,這些失禮之處就請夫人多擔待些。”

既然都這麼說了,落葵也不好說什麼,隻好點了點頭:“夫人大概還沒有起來,各位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朱砂已經起來了,也不梳洗,散著頭發坐在梳妝台前,就請諸人進來。屋內香氣縈繞,她緩緩轉過頭來,雖未施脂粉,容顏卻依舊如畫。那條隻有青印看得到的大尾巴,擺動出優美的弧度。

徐管家問過安,道:“官差大人例行公事,就王初五的事,府裏每個人都要循問過,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朱氏拿一柄象牙梳悠閑地理著頭發:“請問就是了。”

兩名官差對視一眼。大概是沒想到要問話的對象是名嬌俏娘子,頗有些尷尬。半晌,其中一名上前一步:“敢問夫人,可知前幾天府裏出了一件人命案子?”

朱砂點頭:“丫鬟們都在議論,我也有所耳聞。”

官差又問:“請問夫人,案發前一晚,可曾到王初五住處的附近去過?”

朱氏不禁蹙眉:“我怎麼知道一個下人住在哪裏?隻是那晚是因為心中煩悶,四處走了走,散了散步,半夜時分才回來。”

青印心中一動。她分明記得,就是那夜,她跟落葵為了把林亦染的起居用品收拾好,忙活到半夜,後來坐在階前睡著了,朱氏回來時她曾醒過,那時月亮即將落山,應該是半夜之後了。

“那您可曾遇到過王初五,跟他說過話?”

“或者曾遇到過個把仆人,囑咐點話,這些小事記不清了。不過我可認不全這些仆人,不知道是不是王初五。”

官差又問了些話,也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便告辭退出。朱氏忽然叫住了徐管家,像是隨口問了句:“徐管家腦袋怎麼了?”

徐管家按了按額角的膏藥:“或是吹了冷風,頭疼得很。”

“家裏有個現成的禦醫呢,何不找老爺給瞧瞧?”

“是,正要去找老爺求個方子。”正欲走時,又站處了,看著朱氏,“夫人那晚,真的沒有遇到王初五嗎?”

朱氏冷冷地回看他,沒有回答,嘴角浮起一個陰鷙的笑。徐管家莫名膽寒,趕緊賠罪道:“小人多嘴了。”低頭退出。

朱氏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嘴角那個冷笑越發陰森。站在旁邊的青印,看到她眼中浮起一層綠氣。

當晚,徐管家找到林梓楓求方子。林梓楓診視半晌,竟沒看出病因,推測是勞神過度所致,就開了個安神的方子給他。徐管家收起方子,卻沒有就走,猶猶豫豫道:“老爺,有件事,小人也是才記起來,不知該不該說。”

林梓楓隨口道:“說。”

徐管家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低聲道:“今日官差去問夫人話時,夫人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