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終於靜了下來,一夜一天的可怖經曆不由自主地在腦中翻滾,眼淚再度忍不住。傷心之際,忽然又想到莫名出現的異能。她把下巴擱在臂彎,蹙著眉頭凝神思索,細細捋了一下經過。

蒙麵人要殺她,娘親把她護在身下。刀還是戳了下來,刺穿了娘親的身體,也刺進了自己的胸口。想到這兒,心口跟著一痛,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此時的痛一閃即逝,顯然隻是來自記憶。

她低頭查看自己的胸口。想像中傷口處的衣服破了一個大洞,像是利刃割裂的,整件衣服的上半身都被血浸透,又經雨水淋泡,變成髒兮兮的暗褐色。手指探入破洞,是她稚嫩平坦的胸脯。皮膚完好無損。沒有傷口。

難道娘親完全替她擋去了那一刀?她根本就沒有受傷?

那麼記憶中可怕的疼痛是怎麼回事?

再想下去,記憶中是一段空白。她大概是昏過去了。記憶續上時,便是從昏迷中醒來,那難以想像的撕心裂肺的劇痛。那個過程那樣漫長,仿佛在地獄的刀坑裏翻滾了一個世紀。

現在,她的身上半點傷痕也沒有,按按胸口和肚子,內髒似乎也沒有損傷,那麼那種可怕的疼痛是因何而發?她百思不得其解。

再接下去,跑進院子裏時,夜雨之中應是伸手不見五指,但她分明是看清了事物,仍然輕易找到了娘親的屍體。然後又發現身輕如羽,手若吸盤,具備了比猿猴還強的攀爬能力。

從前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從昏迷中醒來後,突然就起了變化。

這麼說來,在她昏迷的過程中,發生過什麼事嗎?可是無論她如何苦苦思索,對於那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天色泛白時,終於困得撐不住,沉沉地打了個盹。

這短短的睡眠裏,現實的恐怖經曆侵入了夢裏——殺戮、鮮血、大雨、疼痛,讓她無路可逃。幾乎被絕望淹沒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對金色的巨大眼睛,有著凶凶的豎瞳,目光冷漠,似猛獸,似妖魔。奇怪的是她對這雙可怕的眼睛絲毫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找到了依靠一般,恐懼感頓時消散。她努力地想看清眼睛的主人,卻隻看到一片混沌。她嚐試著向眼睛走去,隻邁了一步……便醒了。

周圍有說話聲,她被折磨得脆弱的神經險些崩裂,嚇得渾身猛地顫了一下,差點跳起來。在懵懂中驚慌了一陣,才反應過來是城門快開了,一些趕早出城的人陸續來到城門口等著。

沉重的城門緩緩開啟時,一騎快馬奔來,馬上的軍官對守衛大聲吩咐道:“城裏出了凶案,出入人群要謹慎盤查!另外,有人家丟失了個八九歲的女孩子,懷疑是被人牙子拐走了。凡出城的女孩八九歲模樣的,一律帶去府衙,審明了身份再放人!”

守衛們齊聲應著,心中卻暗暗嘀咕。前一夜,城內的出了滅門凶案,經營著一家百年藥店“仙草堂”的周家,一夜之間百餘口被殺絕,滿城似乎都彌漫了腥風血雨,老幼皆知,人人變色。今日這盤查的兩道命令下來,怎麼聽起來那個丟失個女孩子的,比滅門凶案來的更肅重?大概丟的是官府人家的女兒吧!

又聽那官兵補充到:“大家記著,那女孩子左肩有個青色印記,給我挨個查驗清楚!”

躲在不遠處街角一堆爛筐裏的青檀聽得分明。那個所謂“人牙子拐走的女孩子”,定然指的是她。她把手探進衣襟,觸摸自己的左肩。左肩鎖骨之下,有一個青色的印記,那是周家人一出生便要烙上去的特殊印記。她曾問過娘親那是什麼,大人說是周家的家徽。可是那印記是個曲折古怪的花紋,非圖非字,完全看不懂是什麼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