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穀的重建已近尾聲,百姓們在廢墟上建起青瓦白牆的學堂。林沉舟站在新修的藏書樓頂,望著遠處嬉戲的孩童,嘴角難得浮起笑意。忽然,一片梅瓣飄落肩頭,他拈起花瓣,卻發現葉脈中滲著詭異的紫黑色。
“這梅樹......”林沉舟躍下屋簷,指尖撫過新栽的梅枝。樹皮下的經絡竟泛著金屬光澤,宛如活物般微微搏動。
蘇清漪提著藥簍匆匆趕來,簍中草藥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穀中靈氣在流失,地脈有異動!”
鐵手判官一刀劈開梅樹根部的泥土,寒光閃過,刀尖挑出一枚青銅鈴鐺——正是天機閣的“攝魂鈴”。鈴身刻著扭曲的符文,與先前宇文承操控蠱蟲的咒文如出一轍。
“叮鈴——”
鈴聲突兀響起,穀外密林中驚起漫天寒鴉。數百道黑影踏著樹梢飛掠而來,為首之人戴著青銅麵具,手中握著一柄形似枯骨的彎刀。
黑衣人影尚未落地,鐵手判官已擲出鋼刀。刀身旋轉著劈開三名刺客的咽喉,卻在觸及首領時被枯骨刀輕巧挑飛。麵具人喉間發出沙啞笑聲:“太平穀?今夜便叫你們化作鬼域!”
林沉舟劍氣橫掃,卻被枯骨刀迸發的黑霧吞噬。蘇清漪的銀針破空而至,卻在觸及黑霧時驟然轉向,險些傷及無辜百姓。
“這是陰傀宗的蝕骨瘴!”蘇清漪扯下披風浸入藥簍,“快用濕布掩住口鼻!”
鐵手判官劈開襲來的毒鏢,突然瞥見首領腰間玉佩——正是世子生前佩戴的蟠龍佩!他怒吼一聲,赤手抓住枯骨刀刃:“狗賊!這玉佩從何得來?!”
麵具人手腕翻轉,刀刃在鐵手判官掌心剜出血洞:“你說這個?”他扯下玉佩捏碎,內裏竟藏著半隻蠱蟲屍骸,“宇文承那廢物臨死前,可是哭著求我收下這份大禮呢。”
林沉舟瞳孔驟縮。那蠱蟲屍骸的紋路,分明與當年世子體內蠱王一脈相承!劍氣暴漲間,他身影化作流光直刺麵具人咽喉:“你究竟是誰?!”
枯骨刀與長劍相撞,迸發的勁氣震碎方圓十丈的梅樹。麵具人退後三步,青銅麵具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方腐爛的半張臉:“二十年了......師兄可還記得,當年藥王穀的‘枯骨聖手’?”
蘇清漪如遭雷擊:“你是......師叔?!”
三十年前,藥王穀因研習禁術被武林圍剿。當時還是藥童的蘇清漪被師父藏在枯井中,親眼看著這位師叔將活人煉成毒傀。此刻,麵具人腐爛的臉上依稀可見當年俊美容顏。
“好侄女。”枯骨聖手舔了舔刀刃上的血,“你師父到死都護著《藥王典》,卻被我搜魂七日——你猜我在他記憶裏看到了什麼?”他枯指突然指向林沉舟,“這小子身上,可流著藥王穀最完美的‘藥人之血’啊!”
林沉舟突然頭痛欲裂,眼前閃過零碎畫麵:幽暗的地牢、浸泡藥液的青銅鼎、還有無數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在血池中哀嚎......
鐵手判官趁機劈向枯骨聖手,卻被毒傀擋住。那些毒傀渾身潰爛,動作卻快如鬼魅。蘇清漪突然甩出九轉銀針,針尾係著的藥囊在空中炸開:“屏息!”
紫色煙霧彌漫,毒傀動作頓時遲緩。林沉舟強忍頭痛,劍氣化作遊龍絞碎三具毒傀。枯骨聖手卻趁亂抓住蘇清漪,枯指扣住她咽喉:“把《藥王典》交出來!否則......”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破空而至。鐵手判官竟徒手掰斷枯骨刀,斷刃深深刺入自己左肩,右手死死鉗住枯骨聖手的腕骨:“老子這輩子,最恨人威脅!”
林沉舟的劍鋒趁機穿透枯骨聖手胸膛,卻無半滴鮮血流出——那具軀體早已被毒液侵蝕成空殼。
枯骨聖手仰天狂笑,身軀突然爆裂。漫天毒血灑落,所觸之處青石滋滋作響。蘇清漪灑出最後一把解毒粉,勉強護住百姓。
鐵手判官踉蹌倒地,左肩傷口已泛出黑氣。林沉舟割破手腕,將血滴入他口中——藥人之血竟真能解毒!
“原來如此......”蘇清漪望著滿地毒傀殘骸,“當年藥王穀被滅,是因為他們在用活人試藥。而你,就是最成功的藥人。”
林沉舟默然撫劍。梅樹殘枝在夜風中沙沙作響,似在訴說某個被鮮血浸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