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末末一瞪眼,“那來的那麼多講究,這車就不能坐了,不是那麼多人都在上麵。”武末末說著拉著武平平就硬擠了上去。

車上的確沒什麼地方了,給武平平找了個相對安全不會被人占便宜的地方,武末末就隻能玩雜技了,背著琴盒,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騰空著,一隻手拉著門邊上半拉吊環,另一隻手還得從平平身後繞過去。

武平平發育的早,十四、五歲就有了二十歲姑娘的身量,還愛臭美的從她媽媽的小服裝店裏弄一些沒多少麵料的東西穿,弄得武末末每次帶她出門,防狼成了他最大的考驗。努力伸出一隻手從她身後穿過去夠著後麵的那根橫杆,這一次的侵略給平平弄了一個好大的空間,武末末倒是放心了,旁邊站著的兩個男人隻能把頭歪在他的胳膊旁邊,那一臉的不滿和厭惡武末末全然當做沒看見。

好不容易擠下了車,把武平平送到音樂學院老師臨時授課的教室,看到裏麵已經坐了三個學生,老師正大聲地喝斥一個小女孩,武平平一反剛才吊兒郎當的樣子對武末末吐了吐舌頭偷偷地溜了進去。

終於能喘口氣了,看到其它幾個家長圍坐一起竊竊私語,武末末也在教室門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掏出自己帶來的書,努力打起精神看了起來。

武末末還做著那家有一點名氣的藍譜公司裏小小的售後技術員,前幾天老總不知道哪根筋抽著了,非要弄一個技能測評,還得筆試,弄得大家一下子慌了神。武末末原本把考試沒當回事,他在那裏幹了有三年多了,閉著眼睛都能把那些東西摸熟了,多少有點老員工的意味,可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風聲,說這次考試有可能關係著去留,年前剛來過一出,沒想到這年過完還沒多久又來了這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心懸起來了,現在經濟不景氣,能耐平常的都扒著眼前的飯碗當命根子,上次裁的那一次員,武末末親手送走了他的兩個師姐,這次又該輪到誰了,誰也說不準。

上了一天班,又趕回來在那個老式陽台隔出來的小廚房裏做了一頓飯,再擠了一趟蒸籠般的公交,武末末看了不到十分鍾的書就迷糊過去了。

“是不是你的書?”

武末末睡得正香被推了一下,迷糊中以為武平平下課了,迅速地醒過來站起來,再打眼一瞧,推他的是旁邊坐著的一個男的,不到三十的樣子,穿得很體麵。

體麵這個詞,武末末是拿男人身上穿的一身網球運動服和自己胸前沾了一片油漬的T恤來比較的。

男人的手裏拿著一本書,看了看武末末,指了指地上,遞給他,正是剛剛還在手上翻著的那一本。

“是,是我的。”武末末接過書,道了謝,覺得嘴邊濕露露的,伸手一摸,竟然是自己剛剛睡覺流下來的口水,臉一紅,趕緊坐下,裝模作樣又在臉上其它地方抹了一遍,自以為是地把自己剛才的窘態掩飾了一番才悶著頭看起了書。

“你小孩也學的小提琴。”旁邊的男人突然笑著問了一句。

“不是,我侄女學。”

“就說嘛,剛我還猜你得多大生孩子呢,看起來你年紀挺小的?”

“嗬嗬。”武末末陪笑幾聲,知道這種談話都是些浪費時間的廢話,可人家都開口了,他也不好意就這樣僵下去,“你也是陪孩子上課?”

“我有那麼老嗎?”男人一下笑開了。

武末末皺了皺眉頭。這有什麼好笑的嗎?再說了你看著也不像生不出這麼大孩子的人哪!不就穿得好一點嘛,現在顯年輕的辦法不多得是,劉德華都多大了看著不也挺年輕。

那人大概看出了武末末的不耐煩,自顧自說,“我帶我姐的孩子來的。”

武末末點點頭。看到那人還有說下去的欲望,先一步低下了頭,裝作一幅刻苦攻讀的樣子把頭埋進了書裏。他可不想跟個不認識的男人談論什麼孩子的問題,兩個都不是父親的人談孩子能談得著嗎?

書看了不到十幾頁,原本十分熟悉的東西,讓這些文字規範的多少有點不認識。武末末開始頭痛下一周的考試了。

從小考到大,沒想到工作了還得考。可現在哪來的過去的那些精力,不要說一天到晚家裏麵的破事都忙不完,就是閑下來看這種書也是一種遭罪。

好再,折磨他的時間到點了。

武平平下了一個小時的課蹦蹦跳跳出來,‘叭’地在武末末肩上一拍。“小叔,課完了,出去請我吃冰激淩”。

武末末瞪了武平平一眼,這沒大沒小的孩子。

不過武末末倒真大不了武平平多少,十歲的差距,讓兩人還在一個學校上過學,當然一個是小學,一個是高中。現在走在一起,十個人得有九個半認為他倆是一對。對武末末來說,有個這麼大的侄女真是一種令人崩潰的關係。

“那走吧。”武末末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武平平一見小叔答應了,回頭拍了拍旁邊站著的一個男孩的肩。“木子,要不一起去吧,我小叔請客。”

武末末神經一下繃起來了,兩隻眼睛像刀子一樣射了過去。叫木子的可是一個男孩,年級看著和武平平差不多大,但個頭到要比武末末還要高很多,武末末一米七七,照他的話來說剛過了貧困線,而這個木子足有一米八幾,現在孩子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隨便塞一點東西就能竄那麼高。

武末末小心地打量著木子,又一錯不錯地觀察著武平平,生怕從兩人眼中看出點貓膩出來。現在的孩子太早熟了,得防患於未然。武末末肚子裏剛感歎了一句又停下了,想當初自己情竇初開不也就這麼大嗎,結果不也把自己折磨的要死要活的。

“舅舅,要不一起去吧。”木子走到了剛才和武末末打招呼的那個男人身邊,商量著。

看到那個男人點了點頭,武末末鼻子都快氣歪了,心想你外甥不懂事愛湊熱鬧,你這麼大一男人也不懂事瞎湊個什麼勁啊。

可那兩個小的才不管這麼多,把琴往兩個大的身上一扔,說說笑笑已經下樓了,武末末隻能對著那人幹笑一聲,一人背個琴盒尾隨在了後麵。

“你常陪你侄女上課?”那個男人一幅慈眉善目的模樣,武末末也隻能配上和煦的笑容遙相呼應著。

“偶爾,偶爾。您?”

“我這是第一次,木子他父母這星期出國有點事,我本想那臭小子自己來上課就行了,沒想到現在的孩子一點苦都不想吃,坐車坐慣了,一步路都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