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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一晚上沒開口的小六子終於說話了。

“有什麼事?”智強早就從小六子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中看出他有話要說,但見他吞吞吐吐的,心裏便有一些不快。

“少爺,我們收手吧。”

盡管小六子的聲音地的象蚊子哼哼,可智強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怎麼,你要反悔嗎?我可是給了你好處的,難道你嫌少?”智強的樣子顯得十分生氣。

“少爺,”小六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老爺是曾經害了你的家人,你要報仇,我死心塌地的幫助你,可我們為什麼要牽扯到李英傑呢?盡管他是老爺的親生兒子,可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呀。”

“不,”智強打斷小六子的話,“他錯了,錯再不應該來上海,錯再不應該讓悟幽愛上他,更錯再不應該讓我知道他竟然是黃家良的親生兒子。”

“可是小姐已經有了他的骨血。”小六子急親切的插了話。

“那就是更錯了。”智強沉默了一下望著小六子說道:“小六子,你知道的,我曾給過他機會,讓他離開上海,可是他不肯。你想想看,如果我現在放了他,那麼有朝一日他知道真相,又會放過我嗎?他又會怎樣對待悟幽呢?至於那個孩子是絕對不能讓他活著出世的,我不能流有任何後患。”

“可他畢竟不知道黃家良是他的親生父親呀。”小六子補充道。

智強哼了一聲,冷笑著說:“不知道,當初又有誰看出我不知道呢?我忍了十八年啊,心裏就算在傷心,再難過,還不是偽裝過來了。黃家良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為他一時心慈手軟沒有斬草除根而已,我不能讓這種悲劇再次重演!”說完這些話,智強的臉都有些紅了。

小六子垂下了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可小姐呢?小姐怎麼辦?她會沒有了她心目中的”父親“,沒有了愛她的丈夫,甚至於自己的骨肉。”他說著說著突然轉向了智強,聲音有些發澀,“少爺,我是真心為你好,請你再三考慮一下,我知道你最疼悟幽了,他從小到大幾乎沒受過苦,一直在大家的寵愛嗬護下長大的,她那麼單純,在她的心裏隻有愛,如果所有的愛都失去了,她能受得了嗎?

智強深吸了口氣,一提到悟幽,他就會感到有些擔心,”我知道悟幽會難過的,可是當她知道了真相,她會理解我的。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全當是妹妹在給父母報仇過程中所做出的犧牲吧。“智強說著,不由著眼眶有些發紅,是啊!他是那麼的疼愛他的妹妹,她是他唯一的親人,可這次不得不讓她受一次委屈,他心理怎能不難受呢?智強雙手扶了小六子的肩,”小六子,你跟了我十八年了,我知道你對我很忠心,我也從未對你戒備過什麼,現在我的卻需要你,不僅是需要你的幫助,而且是需要你那顆支持我的心,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好害怕失去,好害怕背叛的,難道你忍心就此撒手而去仍下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嗎?“智強望著小六子,眼中滿是期待,語氣中帶著一絲乞求。他向小六子保證的說道,”小六子,請放心,我會待你象一家人一樣,我們會重新開始,過平靜的日子。“

小六子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智強說得到底對不對,總之,他妥協了,他隻知道他沒勇氣再去拒絕智強,他隻希望這場悲劇能早一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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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上海的名醫都請遍了,但混黃家良的病還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隻能成天躺在床上,好在病情還沒有進一步惡化。他不要別的傭人來伺候他,一見到他們,他就會顯得很煩躁,見到了智強就更不用說了,隻要智強在,他連水也不喝一口,牙齒咬的緊緊的,一副痛苦不堪得樣子,但隻要李英傑和悟幽一過來,他就會立刻平靜下來,不管是吃飯還是喝藥,都顯得很聽話。

就這樣,黃家良已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了,李英傑怕他長出痔瘡,每天都要給他翻好幾次身。這天,這天李英傑發現黃家良的襯衣已經被水侵濕了,而且也有些髒,便吩咐悟幽端了熱水過來,準備給他換洗一下。

悟幽將擰好的毛巾遞給李英傑,幫著他撩起黃家良的上衣,但是,李英傑正準備擦背的毛巾卻停在了半空中,黃家良左背上方那一大一小連在一起的兩個小黑痔同時映入了他們的眼簾,他們都呆住了。

李英傑的腦子裏簡直一片混亂,他望著那一對小黑痔,想起了母親臨死前的情景。那天,母親躺在破爛不堪的床上,用手摸著他的臉說:“阿傑,娘要走了,但娘有話要對你說,其實你不姓李,姓黃,娘著輩子最對不起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是我辜負了他,娘一離開他就後悔了,可還是沒臉帶你回去,今後你要自己多保重啊!”當時李英傑還小,他望著臉色蠟黃的母親,撲到她懷裏號啕大哭,好心的房東找來了大夫,可是已經晚了,母親在彌留之際用微弱的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啊傑,你……你的父親,左……左背上有一大一小連在一塊的兩個小黑痔,和……和你的一模一樣,你……”娘的話沒說完,便閉上了眼睛,永遠地離開了他,後來,李英傑便被送到了孤兒院。當時,他所處的地方是廣東,母親臨死也沒告訴他該到哪兒去找父親。因此,李英傑在孤兒院一待就是十幾年,再後來,他和一幫好友打工來到上海,為了生活而奔波,漸漸的他已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也慢慢的打消了尋找父親的念頭。可是現在,躺在他名麵前的可憐的老人,竟然就是他的父親,他百感交集,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他腦海中僅存的父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