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山鎮一個地處蘇中的小鎮子。她東邊傍依著古老的大運河,西邊麵朝著煙波浩渺的白馬湖和白田湖,北邊則接壤著兵家必爭之地的楚州。早市的時間已經過去,她和往常一般平靜,倒像個江南的大家閨秀。
陽春三月,還有點咋寒。陽山大道兩邊的油菜花較往常開得有些晚了。金黃色的田野一片接著一片的,有如金色的海洋一般。王旭騎著電瓶車,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打小就對花香有點過敏,揉了揉鼻子,對同行的白鬆笑道:“鬆子,下次長點記性。那段程序我說過多少次了,出差前還特地寫了個樣板,你還出錯!這次我在劉哥麵前幫你遮掩了過去。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老王他們可沒那麼好說話!”
王旭今年二十六,大學畢業快三年了。學的自動化專業,畢業後就在鎮上的一家名為“鼎盛”的機械廠裏上班。公司位於鎮東的城西工業園區裏。規模不大,四建廠房,二百小幾十號人。王旭算是公司裏的骨幹技術員,一技術部門的小主管。而白鬆是一條街麵上的發小。今年剛畢業,也進了“鼎盛”,是王旭手底下的小兵。王旭嘴裏的劉哥,則是公司的老板,名字叫劉軍,今年三十二歲,子承父業的富二代。由於王旭和劉軍年齡相差不大,又有點機緣在裏麵,所以兩人一直是稱兄道弟的。
白鬆打小就跟在王旭的後麵跑,無論下河摸魚摸蝦,還是去操場打架什麼的。他對於王旭的話還是很是信服的,點了點頭笑道:“王哥,這個我曉得。”說完一手騎車,一手掏出手機,就打起了電話。王旭看著在電話裏叮囑什麼的白鬆,知道他在給女朋友打電話,心中暗道:“看樣子,這次姨娘再介紹個對象,那就先處處看吧!”
王旭一米七五的個頭,也許是從小練武的緣故,身板很好。三月天,就穿著套米白色的休閑服。短短的頭發,眼睛炯炯的很有神,長相也很不錯,就是性子獨特了些,古怪了些。高中,大學的時候也都有過幾個女同學追求,可他都不鹹不淡地就回絕了。不知道傷了多少小女生的心。最後,換來個“高僧”的外號。
有人知道王旭自小父母早亡,他和妹妹王清兒二人都是爺爺帶大的。所以,性格內向,怪癖了點。雖然從小沒了父母,王旭兄妹二人倒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欺淩。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家是鎮上赫赫有名的童子王氏一族的。
陽山鎮有四大先生,分別是“南算,北童,東地,西婆”。在蘇中,蘇北的一些地區,“先生”通常指的是老師,醫生以及知識分子的客氣稱呼。而除此之外更多的就是陰陽先生,風水先生,算命先生之流的統稱了。四大先生指的就是後者。這裏的“北童”就是紅旗村,王莊的王旭一大家子。“南算”指的是鎮南的算命先生——劉瞎子,“東地”則是運河邊的地理先生世家——楊家,還有最後的“西婆”就是鎮西郊金水庵的廟祝——孫婆婆。而王家則在陽山鎮這塊地方世代傳承了六百多年。
在鎮上人看來,作為王家嫡係子弟的王旭為人處事沒話說,就是感情事情上開竅晚了點。其實,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打小王旭就跟著爺爺或者長輩們出門,看他們定穴安宅,驅鬼捉妖。對於那些“神仙之術”很是向往。小時候讓爺爺他們教自己“道術”,可是就是從來不教一招半式。每次都是觀看,不知道爺爺他們安的什麼心。甚至於,王旭絕食好幾天,都沒有用。似乎,他學習“道術”是一種禁忌一般。
事極則反,王旭他越發堅定了自己一心向道的道心。連著性子都古怪了起來。為了學習道術,無所不用其極。死皮賴臉的求長輩們教點咒語法訣,偷偷摸摸地翻看家裏那本舊書;去墳地睡覺練膽量那些都是常有的事。吃了很多苦頭,也闖了不少禍事。後來,爺爺王昌福終於發了話,親自教了他武術。而其他親長則教一些道家常識或者奇聞異事之類的故事,王旭這才消停了下來。不過,在王旭看來,這些對於那些“神仙之術”都是皮毛的皮毛。
高二的時候,王旭在自家那本老黃書上看到“守真元二十”這幾個字,他就有著保守童子之身越久越好的想法。畢業後,他姨娘為王旭介紹了好幾個女孩子,都吹了。經過談心,知道這麼個原因,姨娘當時差點就氣背過去。而老爺子業內狠狠的教訓了王旭一頓。他也成為族裏的談資。不過,因禍得福,王昌福似乎還真怕王旭走火入魔,有時也指點一二。
就在兩天前他姨娘又給介紹了個,據說姓董,鎮南的姑娘。王旭想到這麼件事情,頭就覺得大。
從陽山大道一路向南,進入連通白田縣和湖堯縣的白湖公路,然後三岔路口東轉,一路直通城西的工業園。王旭他們從家裏出發,騎電動車也就二十分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