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山,赤鳳帝國西南部的一座小山。
山腳下聚集著幾個村子,常年戰亂,村子裏總是人煙稀少。有的人離開村落追尋富貴,卻再也沒有消息;有的人流落到此,就在這裏紮根生活。幾個村子本來的名字早就被淡忘,或許,名字在戰亂中隻是一個符號罷了。
四方村,在這幾個村子裏本是最單薄貧弱的一個,近幾年卻遷入不少流浪者,大家團結互助,竟使得生活改善極大,蒸蒸日上。終於,在去年赤鳳帝國最盛大的節日“迎聖節”那天,全村人把酒狂歡,推選白老頭為村長,並把村子定下名字“四方”,意味著大家來自四方,四方之人盡是朋友。
村口,白老頭“吧唧”“吧唧”的吸著旱煙,嘴上吞雲吐霧,斜躺在竹製長椅上,沐浴在深秋中午的陽光下,真是自在!“呼……”白老頭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扭了扭身子,漸漸眯上了眼睛。“唉,又快一年了,老嘍老嘍……”白老頭喃喃道,“大前年村子裏一下添了仨孩子,想想就讓人高興;前年、去年和今年咋就一個都沒有呢?”人老了,就更喜歡孩子,畢竟,孩子是生命的延續,是新的希望。戰亂中,能養育一個孩子,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白老頭曾經有過家庭,隻是像千百個悲劇一樣,在戰亂中妻離子散。“唉,該死的戰爭啊……偉大的帝王,偉大的仙魔,你們那麼富有,那麼瀟灑,為何還不滿足呢?”白老頭不止一次的暗自垂淚,發出過無數人一樣的歎息,如今回應他的,隻有那蕭瑟秋風的嗚咽聲。
白老頭其實並不老,隻有五十出頭,可是妻離子散的悲傷,以及為了建設村子所花的心血,足以讓他滿頭白發,滿臉皺紋。村民們對白老頭的遭遇和貢獻都看在眼裏,心中都很是敬佩。村裏的青壯年尊他為“白叔”,小孩子則親切地喊他“白爺爺”。村子裏偶爾發生的矛盾甚至械鬥,隻要白村長到場,一切都會迅速重歸安寧。
白老頭正沉浸在感慨中,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白老頭猛的睜開眼睛,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小楊,果然是你,外麵是不是……”白老頭還沒說完,小楊的聲音早就傳來:“村長,快敲銅鑼,抓壯丁的狗雜種又來了!黑壓壓的一群人,讓大家跑山裏躲幾天!快!”白老頭毫不遲疑,雙手握住煙杆拚命的敲打掛在樹幹上的那麵碩大的銅鑼。“當當當……”聲音驟然響起,村裏的人家大多剛吃過午飯,聽到聲音著急卻不慌亂,畢竟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幾次了。大夥把鍋碗一推,男人迅速背起幹糧,女人則迅速紮起被褥,抱緊並嚴肅地叮囑孩子別出聲,立即向村尾處跑去。幾個呼吸間,四方村除了村長已經全部集合,開始有序地奔往山中的藏身地。
“駕……駕……籲”一群騎馬的士兵停在村口,迎接他們的隻有一個滿臉堆笑的老頭。“呔!老王八,你剛才幹什麼呢?”一個年輕的騎兵縱馬上前,張口罵道。
“這位小爺消消氣,小老兒中午吃罷飯,剛剛活動下筋骨,沒想到打擾到貴客來訪了,真是該死該死。”
“哼,活動筋骨用的著敲鑼嗎,我看你是活膩了,通風報信,死有餘辜!想要活動筋骨,弟兄們有的是辦法,夠你喝一壺的!”年輕的騎兵依然不依不饒。
“阿狗,退下!”這群騎兵的首領喝道。
“是。”阿狗怏怏回到隊中,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白老頭。
“喲,白長官,果然是您,今兒個早晨我聽到紫玄鵲唱歌,就知道會有貴客登門。哈哈,幾日不見,您更加的威風了,哈哈。”白老頭嘻哈到。
“哼,少跟我耍嘴皮子!”騎兵首領白長官又是一聲怒喝。不過他心裏卻很自得,不知怎麼回事,每次聽這個老頭說話,他心裏都挺舒服,所以對這四方村的逼迫倒不是很苛刻。“還叫我白長官?!看看老子的人馬,老子早就是初級將官了!還他娘紫玄鵲,如此玄獸若是讓你見到,真是糟蹋了紫玄鵲!”
“哎呀,我就說呢,白將軍麵相英偉,肯定就是人中龍鳳,早晚必將位極人臣,榮華富貴不可勝數!小老兒預先祝賀將軍了!”白老頭一臉驚喜狀。
“好了,廢話少說,老子有任務,至少抓三百個男丁回去交差,趕緊把村裏的男人都叫出來,否則妻女不保,家財喪盡!”白將軍臉上開始隱現煞氣。
“哎呀,白將軍,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何必發這麼大火?小老兒家裏有啥東西,您還不知道嗎?這個村子早就玩完了,前些天有些逃難的來這,不過我沒留住他們,讓他們跑了!您看,您也累了,馬也累了,都歇息歇息吧,小老兒還有些酒菜,要不您先墊墊?”白老頭一臉諂媚。
“滾!”白將軍麵色一寒,“給我搜!”說是搜,其實就是讓手下的弟兄搶點東西,畢竟離冬天的“迎聖節”不遠了,過節總得給弟兄們點恩惠吧。“是!”騎兵們聽到將令,立即衝進村子大肆搜刮,村民們走的急,總會不得不把些貴重難拿的東西留下“喂狗”。雖然有所損失,但終究保全了性命。亂世之中,有什麼比命更重要,比活著更值得慶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