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把人類從自然的束縛中解放了出來,並且成了給人類帶來無限福祉的源泉。為什麼在有些場合下它卻扮演了破壞性的角色,並把人類推向悲慘的深淵呢?這是因為,到目前為止,自然科學家不太留心到自己的工作所起到的社會作用。還有,對於科學成果為什麼的目的而被利用,科學家們對這些方麵都不太注意。他們認為,為真理而去發現真理就是自己的任務,至於自己的工作會產生什麼樣的社會效果,則是沒有必要去承擔責任的。但是,在科學已不再是純粹的知識,而已成為能決定好幾個時代命運的巨大潛在力的今天,所有的自然科學工作者已經開始意識到必需要認真考慮與科學的社會效果問題相關連的責任感。
摘自(日本)阪田昌一《科學哲學論文集》第37頁
解放原子能方法的發現,在人類文明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甚至可以說是第二次“火的發現”。說不定它會引起新的產業革命。“社會充滿著如此潛在性危險,但同時又直接麵臨著對人類的未來和世界的和平帶來希望的力量,這是從未有過的”。原子能在今後不再是作為破壞性工具,而是作為為人類謀求幸福所利用的工具,尋找這條道路,正是解放出原子能的科學家們的意願,同時也是文明的要求。
摘自(日本)阪田昌一《科學哲學論文集》第37頁
人們在日常生活中,不管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地,總是在經常巧妙地利用著自然的種種性質。回顧一下這種利用自然的行為是成功抑或是失敗,就會發現,單憑人們的意誌以及努力是怎麼也不可能改變自然的本身性質的。如果我們掌握了自然的特性就必然會成功,而倘若無視這種性質就必然會失敗。這種情況,無論人們具有什麼樣虔誠的祈願和企望,也是不能變更的。因此,人們為了指望獲得預期的成功,僅僅隻從一廂情願的願望出發是不夠的。
首先,人們必需要具有冷靜的態度,正確地研究明白自然本身的性質。近代科學已脫離了世俗意義上的實用性,而成了一味追求自然本質的一門學問。正是因為這一點,科學乍一看來好像是在玩弄著脫離現實世界的、極其遙遠的空洞理論似的。但是,科學的抽象性越高,恰恰是越加把握了自然的更加深奧關係的證據,同時,對人類的實踐也越加具有更進一層的促進力量。有名的哲學家弗朗西斯·培根所說的那句名言:“知識就是力量”,其意義就在於,近代科學不再是為真理而追求真理,也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於鑒賞自然界之美妙,它將成為可以有計劃地改變自然,使之適應人類生活的一種力量。
摘自(日本)阪田昌一《科學哲學論文集》第35頁
到了科學作為巨大潛在力而發展著的今天,以往的生活方式、曆史的發展方式、政治手段或者經濟體製,以及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思想等等,如果我們不把這一切改變,使之符合於現在的科學時代的話,那麼,就會使我們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的科學的巨大潛在力變成為對人類本身生存的阻力,即使它不會毀滅人類全體,也會給人類帶來無法估量的莫大禍害。現代科學和技術,在某些地方看來,它似乎好像是給人類利益了,而實際上在另一種場合下卻是造成了難以預料的大災難。即使不舉諸如氫彈和原子彈這類極端的例子,象本節開始時所談的公害之類問題,也是夠棘手的。這類問題常與現代科學糾纏在一起,對於現代社會的發展,也造成了各種各樣非常大的矛盾。
摘自(日本)阪田昌一《科學哲學論文集》第294頁
在被稱之為科學時代的現代,科學者所應當做的最重要的任務是正確地傳達科學給人類所帶來好的方麵以及壞的方麵。特別是正確地告訴世界人民關於核戰爭的殘酷狀態,強烈地提出必須廢除戰爭的必要性。由於核武器的出現,現在的戰爭具有同以往的戰爭概念完全不同的特性。到目前為止,人類的曆史是戰爭與和平相互交替而發展著的,甚至可以說由於戰爭的邏輯,由於包含有戰爭那樣的邏輯,才推動曆史前進的,但在今天的科學時代中為了人類的生存,必須要根據不允許戰爭的邏輯,即根據和平的邏輯來書寫曆史。不過,不管怎樣禁止核武器,一旦戰爭開始,在今天那些已發展到如此高水準的工業國,無疑將會立即製造出這類核武器。
正如一旦嚐到了智慧之樹果實的人類祖先決不會忘掉其味道那樣;人類一旦取得了製造核武器的知識之後,決不會喪失掉。在這一意義上,不僅要禁止核武器,人類還必須改變其生存方式本身。廢棄戰爭的邏輯,必須返回到和平的邏輯上來。而且,在這樣一種改變之後,即在創造和平的邏輯方麵,科學者最重要的作用是啟蒙。盡管在今天科學已取得了可以左右人類命運的成果,但是人類的大半數還對它處於完全的無知之中,這就是現代危機的本質所在。在當前的時代中,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莫過於真正地說明真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