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以為貞操是男女相待的一種態度,乃是雙方交互的道德,不是偏於女子一方麵的。由這個前提,便生出幾條引申的意見:(一)男子對於女子,丈夫對於妻子,也應有貞操的態度;(二)男子做不貞操的行為,如嫖妓娶妾之類,社會應該用對待不貞婦女的態度來對待他;(三)婦女對於無貞操的丈夫,沒有守貞操的責任;(四)社會法律既不認嫖妓納妾為不道德,便不該褒揚女子的“節烈貞操”。
第三,我絕對地反對褒揚貞操的法律。
摘自胡適《貞操問題》《胡適論說文選》上海希望出版社1936年版第148—150頁
(第三節)反拜門換帖、反風水堪輿
地主政權,是一切權力的基幹。地主政權即被打翻,族權、神權、夫權便一概跟著動搖起來。農會勢盛地方,族長及祠款經管人不敢再壓迫族下子孫,不敢再侵蝕祠款。壞的族長、經管,已被當作土豪劣紳打掉了。從前祠堂裏“打屁股”、“沉潭”、“活埋”等殘酷的肉刑和死刑,再也不敢拿出來了。女子和窮人不能進祠堂吃酒的老例,也被打破。衡山白果地方的女子們,結隊擁入祠堂,一屁股坐下便吃酒,族尊老爺們隻好聽她們的便。又有一處地方,因禁止貧農進祠堂吃酒,一批貧農擁進去,大喝大嚼,土豪劣紳長褂先生嚇得都跑了。神權的動搖,也是跟著農民運動的發展而普遍。許多地方,農民協會占了神的廟宇做會所。一切地方的農民協會,都主張提取廟產辦農民學校,做農會經費,名之曰“迷信公款”。醴陵禁迷信、打菩薩之風頗盛行。北鄉各區農民禁止家神老爺(儺神)遊香。淥口伏波嶺廟內有許多菩薩,因為辦國民黨區黨部房屋不夠,把大小菩薩堆於一角,農民無異言。自此以後,人家死了人,敬神、做道場、送大王燈的,就很少了。……在農民勢力占了統治地位的地方,信神的隻有老年農民和婦女,青年和壯年農民都不信了。農民協會是青年和壯年農民當權,所以對於推翻神權,破除迷信,是各處都在進行中的。
摘自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1927年3月)《毛澤東選集》人民出版社1967年版第1卷第31—32頁
我在鄉裏也曾向農民宣傳破除迷信。我的話是:
“信八字望走好運,信風水望墳山貫氣。今年幾個月光景,土豪劣紳貪官汙吏一齊倒台了。難到這幾個月以前土豪劣紳貪官汙吏還大家走好運,大家墳山都貫氣,這幾個月忽然大家走壞運,墳山也一齊不貫氣了麼?土豪劣紳形容你們農民的話是:‘巧得很羅,如今是委員世界呀,你看,屙尿都碰了委員。’的確不錯,城裏、鄉裏、工會、農會、國民黨、共產黨無一不有執行委員,確實是委員世界。但這也是八字墳山出的麼?巧得很!鄉下窮光蛋八字忽然都好了!墳山也忽然都貫氣了!神明麼?那是很可敬的。但是不要農民會,隻要關聖帝君、觀音大士,能夠打倒土豪劣紳麼?那些帝君、大士們也可憐,敬了幾百年,一個土豪劣紳不曾替你們打倒!現在你們想減租,我請問你們有什麼法子,信神呀,還是信農民會?”
摘自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1927年3月)《毛澤東選集》人民川版社1967午版第1卷第33—34頁
說到迷信的一個問題,當我們認為不應存在的時候,便要高呼著打倒它。然而我們拚命高呼打倒某種迷信的時候,往往自己卻背上了一種其他的迷信。在知識未到了某種的程度時,迷信是不容易打倒的。要打破迷信,隻好是追尋迷信的來原及其真相。來原及真相明白了,所迷信的神秘,自然是沒有了。迷信的成立,有時是出於人們的欺詐的流言,以及盲從的附和。然而有時也為著迷信使人有滿意,安慰,希望,忍耐,種種的效果,而人們是自己需要著一些迷信的。迷信的積聚,傳播,自然是也有為著人們的急於實效而懶於考尋事理。老大的國家,個人過求著個人的滿意,人民或男女未得全受普通的教育,迷信的風俗,又有共同過信的聖人,共同尊敬的宗親,共同崇奉的君官,共同遵守的製度,又複有書為證,保障重重,此仆彼起,故此我們中國的迷信至多,而亦至不易打破。要打破迷信,自然和迷信有關係的古聖人,禮教,風俗,宗親,製度,古書等,一切都可以推翻。我們或者可以跟隨著政治的革命之後而高呼“思想革命”。但是一壁叫“政治革命”的民國成立之後,卻有“官僚政治”,“軍閥政治”,自然一壁叫“思想革命”之後的,一壁迷信是會依然存在的了。
摘自容肇祖《迷信與傳說自序》《民俗》1929年第77期第1—2頁
在群眾文化戰線上,即使是應該反對的東西,也不是簡單的打倒。巫神及各種封建迷信是必須反對的,不發生聯合問題,但也不是用簡單打倒方法所能解決問題的,要經過群眾與本人的自覺才會被消滅。勤勤懇懇地像改造二流子一樣去改造巫神,破除迷信,這就是我們的目的與方法。
摘自李維漢《開展大規模的群眾文教運動》(1944年11月15日)《李維漢選集》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8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