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總是很短暫,還沒有好好欣賞那一處處花開盛景,卻已有了初夏的炎熱和顆粒飽滿的麥穗。
今年,一定又是一個豐收年。
過不了多久,到處都會呈現出一片片金黃的麥田。可以想象麥浪翻滾之時,農戶們臉上麵對豐收喜悅的表情。
距離上次詩會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了,在此期間長安城發生了很多大事,不過這些事情都和泰康王府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月初,太上皇李崇昌上書請辭返回齊郡,朝堂諸臣盛讚太上皇深明大義,紛紛上書請陛下早日答應太上皇的請求,然而陛下不允。三日之後,群臣又提及此事,陛下大怒,當庭杖責十餘名大臣。
太上皇聞訊趕來,泣道:“太宗曰,忠臣如明鏡,可以正衣冠。陛下如此,豈非要寒了滿朝大臣的心!老臣與陛下雖是父子,卻更是君臣。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陛下尊臣為太上皇,臣日日惶恐不安,心神不寧,故請辭。陛下孝心可感天地,臣豈會無所感?臣常居齊郡五十餘載,如今隨陛下返回長安,卻住得並不習慣。還望陛下允許臣返回齊郡,安享晚年。”
聞言,陛下失態痛哭,跪在太上皇麵前,叩首答應。滿朝文武無不感慨,大呼陛下聖明,太上皇聖明,一時間成為一段佳話。
一朝風雨幾時休。太上皇剛剛離京沒幾天,護國寺便傳來消息,方丈苦竹法師圓寂。消息一出,長安城一片嘩然。
苦竹之修為,差一步則達問天之境。如此高深的修為,就算再活個百餘年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怎會突然死了?
世人都明白苦竹之死著實蹊蹺,然而卻無人敢明言。護國寺發生如此大事,大唐各地享譽盛名的寺院都會派人前來。如此看來,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長安城中注定不會太平了。
這幾日,長安城的各個酒樓茶館中,說書先生都會講起護國寺的故事,也讓這五百年的曆史再次呈現在眾人眼前。
五百年前,玄奘法師一路西行二十餘載,行十萬八千裏,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終達西天取得真經。玄奘成佛而歸,太宗皇帝率百官出城相迎,後於白翁山上建成萬佛寺,寺中九座佛塔皆高十餘丈,九層千窟,九塔之中供奉佛像八千一百座,太宗禦筆題名,曰:萬佛塔。
白翁山原本就與大明宮遙相呼應,聚集帝王之氣、紫薇星光,乃長安城的一塊禁地。而太宗皇帝卻將萬佛寺建於白翁山上,其緣由不言而喻。
太宗時期,大唐境內妖魔禍亂人間,各大門派依仗天庭支持,打著誅魔衛道的旗號相互攻伐、謀取私利,最後更是威脅到皇權,至大唐根基不穩。唐太宗此時擺出興佛之姿態,將矛盾成功轉移,讓佛道互掐,可謂是走了一步好棋,卻也是一步險棋。
如此陽謀,如此帝王之術,大唐王朝伴隨著太宗之死終了還是陷入了更加混亂之境。
高宗孱弱,武後當權。佛道之爭愈演愈烈,王朝動蕩。佛門曾一度占得上風,將各大門派趕至江南諸郡。
武後斃,皇權交替,皇室更加動蕩不安。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紫宸殿異軍突起,支持玄宗發動了宮廷政變,成功令其登基為帝。玄宗登基後力除異己,重用各大門派,佛門勢力也因此遭到清洗。
各大門派與佛門勢力相爭,落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偏居江南一偶休養生息,無力北上。佛門勢力更是慘狀百出,中小寺院一朝消散於曆史的塵埃之中,隻有那些大寺院最終挺了過來,卻也是在夾縫之中求存。隻有紫宸殿成為了最大的贏家,成為了大唐真正意義上的守護者。紫宸學院也是在這時發展壯大,成為了大唐第一學院。
紫宸殿不屬於天庭,更不屬於佛門,卻能讓這兩大勢力同時忌憚,足以判斷其背後的分量。玄宗之後,大唐三足鼎立,也算換來了百年的安穩。
也許是宿命,大唐皇權交替的曆史總是伴隨著父子反目、兄弟相殘。武德帝即位之始,大明宮中血雨如潮,滿城飄遙,也留下了一段弑父的謎團,至今無解。
武德帝重啟萬佛寺,將其更名為護國寺,並冊封護國寺方丈為國師。
護國寺第一任住持方丈便是苦竹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