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十一阿哥看過診,太醫就摔斷腿之後,裕親王福晉立馬就聞到了一股久違的宮廷“死孩子”的味道。
宜妃的聰明與傻就在於此。她聰明在於每一次都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果斷淩厲地出手,憑借著簡單卻又狠辣的方法一次次成功。傻當然是因為明知道皇帝對**有著超凡的控製力,卻也依然打算動手。
隻是這一次裕親王福晉把這個消息記錄下來之後,就給太子妃的媽傳了信息:“十一阿哥或有不妥,這股髒水不知道會潑到你女兒身上否?”
不得不說,裕親王福晉是欣賞小太子妃的。這種欣賞不是說長輩頗為欣慰地看到一個成才的後輩,而是欣賞著丫頭小小年紀就能打臉康熙。
皇帝真的想讓他的妃嬪們低太子妃一頭嗎?滿朝有見識地文武聽到太子,第一感覺就是太子地位不穩。因為太子全賴兩點:皇後所出、皇帝寵愛。前者給他一個豬隊友索額圖,後者更是虛無縹緲無所適從。可就算太子沒有這個豬隊友,皇後所出這一條也是虛無縹緲的理由,皇後又不在了。妃的兒子和嬪的兒子尚且有很大不同,到太子這裏,整個**都沒有人在意。
太子妃隻一個不行禮,就定了一個尊崇。有誰能提出質疑?滿朝上下都知道,太子妃隻給貴妃行了半禮,可又有誰提出彈劾了,連皇帝自己也隻能罵太子奢侈來出氣。可無疑,太子的高地位性卻在無形中加強了。皇帝要是不立皇貴妃、不立皇後,那麼就沒有人能尊貴過太子。
這也就是說,太子自己不做死,他大概就很穩當了。
太子妃不向妃行禮,隻是正妻的孩子不向小妾行禮。這當然也跟清的**的禮儀基礎有關。到康熙朝確定這一套妃嬪製度,貴妃勉強算個側妻,皇貴妃能算個平妻。這裏頭本身用的卻是魏晉南北朝的禮法。而這套禮法本身卻不是跟儒家尤其是朱子之後的儒家有關,它的根本思維是諸侯割據,士庶有別。
所以,太子妃這麼做,跟她男人是不是太子無關。就是胤礽不是太子,在沒有太子的情況下,她也能不向皇妃行禮。
可是就在大家都知道皇帝要冷一冷太子妃的時候,太子這邊事故頻發。於是太子妃的行為就更被合理化了。而太子的寵愛在這種關鍵時候也幫助太子妃拿到了一定的宮權。這中間的一環扣一環,不能不說是一串意外的組合,但決定最終能謀下如此大的利益——太子一家在**分庭別理,另出一係,與宮妃並駕齊驅的基礎卻是太子妃的第一次亮相。
僅憑這一點,裕親王福晉就不願自己家孩子早早地在康熙麵前折了下去。
當然,裕親王也要把這個太醫的一行報給他弟弟的。皇帝在裕親王的太醫偵測隊裏肯定有人,僅就消息本身而言,裕親王報不報區別不大。可是就態度來說,裕親王還是要強調的。他不想被秋後算賬。
因為皇帝這會兒正全神貫注地研究怎麼殺葛爾丹,他還在考慮是不是親自追擊,順手再把蒙古捋一遍。實在沒空關注一個哭鬧小孩兒,尤其是“母壯”的小孩。
回到葛爾丹這裏,皇帝是越想越不甘心,出動三路幾十萬大軍,還讓葛爾丹跑了,他覺得斬草不除根,實為大忌。況且他對葛爾丹有一點瑜亮情結。葛爾丹是幼子,十幾歲繼承的時候,是剛剛脫了僧袍的小喇嘛,可就靠著被哥哥們剝削幾乎殆盡的一點小部落統一了天山北路,後來一路打二十來歲就統一天山南路。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都是有名的彪悍,打服了的部落還是有很多人想跟著葛爾丹恢複成吉思汗的光輝的。
不趁著他病,要他命。難到還要等他緩過來,反咬一口嗎?皇帝的這種心情反反複複,行為上就更反複了。本來召費揚古回京的,結果半道上又下旨買費揚古當時怎麼能讓葛爾丹跑了?然後嗬斥費揚古讓他停在科圖反省,別回京了。
又算如果親征,要怎麼弄?糧草什麼的要怎麼辦?所以即使裕親王福全向他強調了十一阿哥的事不簡單,可皇帝還是選擇性忽略了。並沒有提出什麼改變。但是他不提,不代表太子就不會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