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出升天(3 / 3)

嘉文二世也高呼:“敵人在西側,我們齊力朝東側突圍,很快便有支援!大家扶起傷員,跟著我走!”

又一陣箭雨襲來,果然,都是由西側的林中射出。生路未斷,三百勇士重振氣力,跟著趙信嘉文向東疾奔。

人流湧動,逃離箭雨,密林中的箭手剛要銜尾追擊,卻見一個虎軀大漢駐立原地,氣勢睥睨地淡視著他們,並未隨隊伍逃遁。一支箭深深插在他的腹中,鮮血沿著小腹流到腳底,浸紅了腳下的秋葉。饒是如此,他一聲未哼,仿佛置若未見。

懾於大漢威力,箭手們竟不敢再追,隻是緩緩向他靠攏。各人利箭上弦,弓弦拉緊,把大漢圍在中心。

大漢正是蠻族之長泰格,也就是昨日絞肉機角鬥賽擊敗了六十猛士的“黃金維斯賽羅”。泰格看似好整以暇,目中神威咄咄逼人;實則由於昨日角鬥耗竭了精氣,今日又被利箭射中要害,自知已是回光返照,不能久活,幹脆拚死殿後,給其他人爭取逃亡時間。

弓箭手越圍越多,林中鳥類盤旋半空,不敢驟落。泰格索性盤坐枯枝之上,畢集能量,彙於丹田,奮力拔出腹中利箭,帶出一蓬熱血。傷口足有五寸,宛如血洞,穿腸而過,深及髒腑。泰格額頭手上青筋暴起,冷汗涔出,表情卻極為不屑,不慌不忙地低頭扯下一截褲腿,係在腰部,暫緩傷口處汩汩湧出的血液。

泰格撿起地上重創自己的箭矢,箭體由黒木所雕,箭頭由精鐵鑄造,三角刃片每片各刻一字,合念為“血弩營”。

“血弩營,”泰格指尖夾住箭柄,悠悠繞手轉了一圈,道:“血弩營,這裏的血是不是太少了?”

“等你身上插滿了箭,血就多了。”弓箭手中有人陰沉道。

“哈哈哈!”泰格忽地撐地而起,一個閃身,下一秒便如鬼魅般地出現在說話之人身後,不待反應,手中的箭已然插在那人的喉中。鮮血從他的脖頸中迸出,濺在仿佛實質一般凝固的空氣裏,濺在他臨死都難以置信的眼睛上。

看到眼前之人身法如此之快,箭手們心中驚悚駭然,連忙從泰格落腳處散逃開來,撤到了一個更遠更安全的距離,舉弓開弦,對準泰格。

泰格氣機一動,腹部鮮血又是一湧,暈厥的感覺衝向頭部,差點倒下。他單膝跪地,忍痛笑道:“血還不夠多啊。”

“此人已是強弩之末,大家直接動手,不要聽他廢話——啊!”話未說完,嘴沒閉上,一支血箭如電光般插入他的咽喉,接著穿喉而過,又將他身後之人的手臂啪地釘在了樹幹上。

目睹了方才說話之人的慘狀,誰也不敢率先開口,誰也不敢提前拉弓,弓箭手的長官們也不敢發號施令,連那個手臂被釘住的倒黴蛋,也隻用另一隻手捂著嘴低聲哼哼,生怕從倒黴蛋一下子墮落為倒黴鬼。現在的情況是槍打出頭鳥,可大家都明白,就目前來說,全副武裝的自己反成了驚弓之鳥,那個被包圍著的,肚子上嘴裏血流不止,仿佛連眼睛都睜不開的野人,好像才是槍。畢竟都怕自己成為無辜慘死的那個,所以並不忙射擊,都在等同伴先手。

泰格看著這幫弓箭手蠢蠢欲動又各懷鬼胎,低冷獰笑,說道:“這裏血還不算多,老子的血也還夠用,識相的現在退開,老子不為難你們。”

眾弓箭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來看去,看出了大夥彼此心中都有退卻之意,於是各人微一點頭,有聲音道:“撤!”弓箭手們便迅速散開包圍圈,行動有素地撤離了密林。

弓箭手們方撤,泰格砰然坐倒,血從口鼻中滲出,臉色枯灰如土。晚風輕拂著他繚亂的長發和傷痕累累的身軀,正逐漸帶走他身上的最後一絲絲暖意。

望著初升的月,泰格心中滿是不甘和不舍。不甘,不甘那個同樣初升的月夜,蠻族在自己的眼前被殘忍滅族。不舍,不舍自己僥幸逃生的兒子——泰達米爾,將來又會怎樣,他會絞盡腦汁地來複仇嗎?還是像普通人一樣無憂無慮地生活著?然而這些仇恨即將與自己毫不相幹啦,然而這些牽掛也很快離自己遠去。泰格想著:隻要下一陣風,就吹走我好啦,把我的靈魂吹回蠻族的家鄉,吹回那個夜夜舞刀飲酒,夜夜篝火歡歌的地方。

“嘣!”密林中爆炸聲響起,聲震方圓十裏。天際一顆流星悄然墜落,奔著弗雷爾卓德的方向而去。嘉文、趙信以及三百勇士已經逃到了安全範圍,此刻他們回首凝望,多希望曾並肩而立的戰士又繃著一身引以為豪的肌肉笑盈盈地重新出現。可是,他們明白:昨天剛成為“黃金維斯賽羅”的那個男人,今天已經成為了瓦羅蘭大陸又一個被人銘記的傳奇,他就是蠻族的最後一任國王——泰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