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麻煩”(1 / 2)

當晚睡覺前,高大山端著熬好的藥與五丫一起去喂那個昏迷的少年。走到房門口,五丫一推,“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高大山和五丫邊進門邊小聲說著話:

“也不知那小哥兒醒了沒有,這藥熬好了,得馬上喝掉才行呀!”

“流了那麼多血,起碼要昏睡個一天一夜吧!我看您這藥是白熬了。”

“不會,喝不了,灌也得灌下去,一兩銀子一副呢!再說,喝了藥,他的內傷、外傷才好得快,他也能迅速痊愈不是嗎?”

“爹,您就不擔心他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嗎?如果他好了之後對咱們恩將仇報怎麼辦?”

“少給爹危言聳聽,你爹我還不至於沒有一點眼力勁兒。那孩子儀表不凡,氣宇軒昂,看著就是一身正氣,怎會是那種奸邪小人?再說,看他一身舊痕新傷,肯定是長期遭受虐待所至,這樣的孩子讓人心疼都來不及,怎可將他往壞處想?你這孩子,疑心病也太重了!”

五丫被高大山說得很無語,恨不得蹲到角落裏劃個圈圈詛咒床上躺著的那個人。但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她不僅要幫著喂藥,還得好吃好喝伺候他。唉!她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當父女倆說著話來到床前,高大山立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成了尊雕像,藥碗也從手上滑到地下,摔地四分五裂,臉上更是一副驚恐、害怕、見鬼的表情。原來,昏迷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睜著那雙泛著幽光的藍瞳靜靜地看著父女倆。他的眼神很冷,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犀利、無情。而且他雖然人躺在床上,卻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野獸,充滿了煞氣和嗜血。

五丫沒有動作,她隻是安靜地站著,牢牢地盯著,無聲地對峙著。少年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小女孩,眼神越發幽深起來。從小到大,別人不是罵他魔鬼,就說他是妖怪,甚至詛咒他是不祥之人,無數人被這雙眼睛嚇得魂飛魄散,聞風喪膽。但在這個小女孩那雙黑白分明,如一汪清泉的眼睛裏,沒有懼怕,沒有驚恐,更沒有憎惡,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此時,房間裏的空氣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壓抑、沉重,大家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僵持了大約一刻鍾,就在高大山驚魂未定,五丫欲言又止的時候,少年像沒事兒人般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高大山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五丫則眨眨眼:這是神馬意思?將我爹嚇個半死,就準備這樣算啦?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嗎?再想到正是他這個罪魁禍首,害她不能進山、不能趕集,五丫更氣不打一處來,她忘了自己曾被少年用匕首抵脖的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他開炮:“閉什麼眼?既然醒了,還裝什麼死人?救了你,連句‘謝謝’也沒有;嚇到我爹,連聲‘對不起’也不說,想裝睡混過去?沒門兒,你快把眼睛給我睜開!”說完她竟手腳並用地爬上床,去掀少年的眼皮。

高大山被五丫的舉動嚇得再一次石化。少年則是被五丫弄得張開眼睛怔愣了數息,才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你不怕我嗎?”

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五丫氣鼓鼓地說道:“你又不是長著三頭六臂的怪物,跟我們一樣一個鼻子兩隻眼,有什麼好怕的?怎麼,願意開尊口啦?我還以為你是天生聾啞,隻會用眼睛說話呢!”

少年對五丫的惡聲惡氣根本不以為忤,反而是五丫吼得越凶,少年的眼睛越亮,裏麵波光瀲灩,讓五丫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蔚藍的大海,沉醉、夢幻、神秘!她被看得心裏毛毛的,暗暗腹誹:這人是神經病還是有被虐的嗜好?怎麼越吼他越開心呢?真是怪人一個!

見少年問出那句話後,神情已沒有那麼尖銳、冰冷,五丫朝已緩過氣的高大山說道:“爹,熬的藥不是還有多的嗎?您去把剩下的端來吧!”

高大山聞言,如蒙大赦,飛快地向門外跑去。剛打開門,呼呼拉拉一大群人湧了進來,原來是聽到碗被打碎想看個究竟的高大成等人。隻不過,當他們看到少年的藍瞳時,卻是集體變石化,五丫淚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