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城之光(1 / 3)

離開了家很久,我不斷的探索、搜尋,翻遍了垃圾箱、廢墟、屍體。我可能會死,好奇心和探索欲卻永遠活著。背包中的小老鼠們(在此及以下姑且都稱為“老鼠”)也健康地活著,小家夥們在背包中無憂無慮,一點礦泉水參合著嚼碎的麵包屑,它們就已經極度滿足了,吃完後它們總是開心地歡叫,叫完了就睡,餓醒了又叫。我小心翼翼不斷找尋那些能吃的,能用的,去養活自己和小家夥們,時光飛逝,我早就已經忘記了滿是抱怨、憤恨,甚至幾度活在世界邊緣的自己。

此刻的我來到了一個開闊地,看這裏的地形,我想可能這裏曾是一個廣場——一個帶有地下停車場的大廣場。當我踏入這廣場的第一步,便感到頭皮開始發麻。在我慶幸終於恢複靈敏嗅覺的同時,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腥臭,嗡嗡響起的不是我的大腦,而是——一團團黑色的蒼蠅!突然間,這讓我想起我的童年。小時候,我好像來過這兒,白天,廣場綠地上全是鴿子,許多人溜冰,許多人放著風箏;夜間,噴泉中的水映著燈光,五顏六色······如今的這裏,鴿子和人都還在,隻是···我解下圍脖,掩住口鼻。可能是時間過的太久,或者是水邊滋生了大量蒼蠅蚊蟲,這裏的腐爛程度很高,我加快腳步,不願停留,指不準留在這兒會染上瘟疫什麼的。

地上的屍體各異,我快步經過,隻是輕輕地瞟過,這些屍體死後沒有任何蜷曲,表情也沒那麼驚恐,估計都是瞬間死亡的。屍體表皮的全部變色,胸口穿輕薄衣衫的都有黑褐色的血漬···死法與那天的人們一樣,這究竟是什麼武器?那道白光?!死光?地震?化學毒氣?天,我感到空氣漸漸變涼,入秋了?或者,這是一種莫名的恐懼,我感到後背襲來的陣陣涼意,就像死神正獰笑著向我吹著冷氣。我把袖管往上掀起,在空氣中揮了揮,氣溫正在降低。我想,這絕對是一種征兆,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小時,我就會和他們一樣,沒有痛苦地倒地死去。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學生時代老師常布置給我們的作文題目——《如果你隻剩下最後一天···》。都怪我當時沒有認真聽語文老師的課,如今,噩夢成真了,真是地道的黑色幽默······

欲哭無淚是一種什麼感覺?我看看胸口,血跡早就被我擦拭掉了,看起來膚色一切正常。我不敢正視地上的屍體,又怎麼敢撥弄它們,隻是快步飛奔。突然,前麵一陣焦焦的味道透過圍脖,刺入我的鼻中。

那是兩棵樹,焦黑焦黑地倒在一旁,周圍一圈屍體像是被聚集過,也焦掉了。靴子踏在上麵發出劈啪的碾壓聲。什麼人清理過這些屍體。“彭”,靴子一腳踢到了一個東西,我飛快拔出手槍,那個東西發出不響的摩擦聲,滑出半米後停住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表皮燒的焦黑,外形模糊還可以辨認的汽油筒子。

有人活著!腳下忽的一滑,我單膝跪地,雙手找了個東西一抓,勉強沒有跌倒。手掌中,傳來陣陣涼意,那東西曲著,中空,下麵是一片片燒糊的玻璃碎片。這是一架帶扶手的電梯!扶手表皮已經燒化了,露出支架和圓圓的幾個滾軸。

電梯下麵的世界一片漆黑,看著不遠的有塊牌子,好像寫著什麼地下超級市場,我摸著電梯的裸露的扶手,猶豫了。我想起我的前妻,那個麻煩的女人,總是叫我陪她逛這個商場,那個超市。買不完的衣服,買不完的化妝品。真是麻煩。我厭煩她,但自然有人會陪她去···忽然,有東西飄落在我的額頭上,冰涼,還非常輕盈。我抹了一下,濕濕的,它融化了。雪?黑灰色的雪?我仰頭望向黑暗的天空,是鵝毛般漫天飛舞的雪。接連不斷的雷聲,致人癱瘓的白光,莫名其妙的地震,接著又是空中繽紛而至的黑雪。

不會的,我思索了一陣。難道我昏迷間過了一個季節?不會,屍體、食物的腐爛程度證明我從地下車庫出來後,回家離家的時間不可能過了一個季節,那個時候明明是九月的夏天呀。還有,老鼠們的生長周期,他們僅僅能睜開眼睛,稍微可以爬了而已。難道,時間的流逝已經悄悄變快了嗎?難道,在地下的位麵和地上的不同,它們分別造就了不同的時間差?難道這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理論?種種疑問像退潮後的跳跳魚一樣蹦了出來,心亂如麻,氣溫也越來越低,黑雪越積越多。想起酸雨等變異氣候的危害,我不敢再多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