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惋忽然間明白,原來跟他之間的距離從來都不是身體,而是……心。
“嗬嗬……嗬嗬……”方惋蒼白如紙的小臉上泛起苦笑,先前淩厲的氣勢褪去,心底竄起滿滿的悲涼:“文焱,你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我問你,如果換做是你的舊情人看你的電腦,打破你的相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的態度嗎?你說得沒錯,擅自翻看你的電腦,是我不對,打破你的相框是我不對,可你有一點說錯了,我之所以那麼做,不是因為當私家偵探的職業病!”
方惋滿腔的悲憤吼出來,在眼淚掉下來之前那一秒,毅然轉身,衝回自己房間……
文焱一動不動地盯著臥室門口,腦子裏還在回響著方惋的餘音,不由自主的在假設,如果真是尹夢璿看了他的電腦打破他的相框……
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但其實,並非完全如方惋所想。在電腦與相框之間,文焱最忌諱的是電腦。雖然方惋沒能進入他的電腦,但她隻要有企圖進去,光是這念頭就會讓文焱心裏的警鍾大作。盡管他告訴自己方惋隻是為知道關於夢璿的事才會想從電腦裏找到點什麼,可是文焱如今的處境,迫使他不能對身邊的人掉以輕心,出來執行任務的時候,首長曾反複告誡,付金水一案所涉及到的犯罪團夥,裏邊的成員每個人都有雙重身份,他們極具滲透性,各行各業,甚至是警察隊伍,都可能會有犯罪集團的人。特種兵的保密性與所執行任務的特殊性決定了文焱這次回來Z市,他對自己所接觸到的每個人都要提放,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一樣。
文焱心裏煩躁到了極點,他何嚐不願意輕輕鬆鬆地過,他不願意娶懷疑方惋翻他電腦的動機,隻是,當兵十年以來所養成的警惕,已經深入到骨子裏,想要改變,想要敞開心懷相信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他需要的不隻是時間,還需要對方惋進一步的觀察,隻有絕對的,百分百確定她沒有半點問題,他才能放心。這種枷鎖,是身為一個特種兵對國家的忠誠,同時,對他自己來說卻是一種壯烈的悲哀。
方惋房間裏沒了動靜,文焱好半晌才從自己的臥室走出來,一眼就瞥見了餐桌上那一個小盒子,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那是他為方惋買的冰激淩,原本是想借著這個冰激淩為今晚的事道歉,可是誰曾想回家就看見她在臥室裏對著他的相框,而筆記本電腦擺放的位置也稍有變動,他的不悅由此而來,一時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要好好跟她談談,要誠心解釋的……現在,經過一番爭吵,雙方又陷入冷戰了,她不知道他買了冰激淩,不知道他想要道歉,不知道他知道家裏有男人和她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有多憤怒,她更不知道這是他十年來第一次給女人買冰激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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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星期六。
天氣從早上開始就熱,到午飯後更是烈日當空,仿佛整個大地都要被蒸熟了一樣。方惋不懼高溫,一身清涼的短袖短褲出門,她的車昨天還停在醫院,現在要去取,還有就是關於小棉花手術的事,主治醫生昨天曾說讓她今天去一趟,會給她明確的答複。
經過一夜的休息,方惋整晚都沒睡得踏實,煩悶的情緒揮之不去,想想最近讓人煩心的事太多,怎麼就沒有什麼令人開心的事發生呢,再這麼下去,她的精氣神都要磨光了。
方惋一踏進病房就看見床邊有兩個依偎著的身影,小女孩笑嘻嘻地抱著那個少年的腰,開心地仰著小臉,滿足的微笑。如花似玉的少年溫溫柔柔地輕聲細語,窗外的光暈打在他柔美的側臉,有種沁人心脾的暖意和美好。看著小棉花與風瑾,這幅寧靜溫馨的畫麵,讓方惋心底升起無言的感動,小棉花和風瑾就像是她的親人,與其說是她給了他們溫暖和愛,不如說她自己也在被愛著暖著,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看到親人的笑臉,她就會覺得頭頂上的陰霾散去了,哪怕隻是片刻的,也是那麼珍貴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