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惋驚悚地回頭望著從陰暗光線裏走出來的男人,心虛地說:“你……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什麼失望?”
文焱兩手揣在褲子裏,深邃而立體的五官被背後的風光襯托得有些夢幻,眸中折射出點點星光,淡淡地說:“你用腦子想想不就明白了?”
方惋瞄了一眼他冷冽的神情,心裏直發毛,忍不住試探地問:“你剛才都聽到什麼了?”
“該聽的都聽到了。”
“。。。。。。”
方惋一時語塞,心想啊,這可怎麼辦,被文焱知道了……“汪大嬸,陳敏珍,原諒我啊,我不是故意要泄露的。”
文焱緊緊蹙著的眉頭噙著幾分無奈和薄怒,語氣越發涔冷:“方惋,你說你是私家偵探,我信你,可是你,為什麼不信我?你太讓我失望了,如果不是我跟著你,聽到你講電話,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那麼能幹,竟然連強殲這麼重的刑事案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隱瞞,你真行!”
文焱的話,讓方惋大感吃驚,睜大了眼睛瞪著他:“你……你怎麼知道是強殲?我在電話裏也沒提到啊。”
“我剛才還不能完全確定,現在可以了。”文焱在笑,隻不過是冷笑。
“你套我的話!”方惋現在才反應過來。
“你剛才在電話裏提到底褲,證物,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產生聯想,更何況,我是文焱,要將事情的輪廓猜個大概,並不難。”文焱犀利的鷹眸裏寒光閃爍,帶著一絲薄怒沉聲說:“方惋,在你心裏,法律是什麼?警察是什麼?你是不是覺得隻有你自己的工作最神聖最了不起?你的委托人不想報警,你明知道這是一種錯誤的做法卻還要聽之任之。如果這隻是一起普通的事件,那也就算了,但是牽涉到強殲,這是重罪!即使你一片好心要幫助你的委托人,你也要先搞清楚,不報警,真的是明智的選擇嗎?警方所能做到的一切你都能代替嗎?”
男人這一連串問題,讓方惋既慚愧又覺得委屈,她也知道不報警是不對的,她對於陳敏珍母女,心軟了,大家都是女人,她能體會為什麼陳敏珍母女不敢報警的那種無奈和痛苦,可是,她也並非如文焱所說那般的自大。
方惋心裏堆積著委屈,她看不出文焱是什麼心態,她介意他說的那一句“你太讓我失望了。”鼻子有點泛酸,咬咬牙,氣呼呼地說:“文焱,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處理得不夠妥當,可是我真的不是藐視警方,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受害者的情況很特殊,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幫她隱瞞。你……別把我說得那麼不堪!”
文焱略感到詫異,她這次沒有跟他頂嘴,很爽快地承認了錯誤,這到是有點出乎他意料,不過他表麵上仍然是不動聲色。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文焱耐著性子在問,他的時間很緊,如果不是感覺事態嚴重,他也不會在這磨蹭。
方惋還憋屈著呢,但她也明白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事已至此,她確實有必要把陳敏珍的事說出來……因為,事態的發展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她不認識化驗師或者是法醫之類的人,她就算拿到證物也沒用,隻有通過警方才能為陳敏珍討回公道了。
方惋終於是將自己如何遇到陳敏珍母女,如何下河救人,如何得知陳敏珍的遭遇,再到後來答應她們查出那幾個喪心病狂的畜生……
文焱的臉色變了又變,除了對事件的憤慨,他對於方惋的認識又更加深了一層……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女人身體裏究竟藏著什麼樣的能量,以至於她敢毫不猶豫地跳下河救人,救了人不說,還順帶揪出一宗嚴重的刑事案件,該說她是傻呢還是熱心腸?
文焱冷硬的臉部線條慢慢柔和了一點,凝視著眼前的她,這就是他文焱的妻子,一個與眾不同,骨子裏熱血沸騰的一個女人。她有冷靜聰明的一麵,也有感性衝動的一麵,這樣的妻子,他擁有了,是福是禍?他不知道答案,但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方惋,跟他有著一些相同的特質,比如,在是非曲直上,他們很較真。正是這種較真,才能形成兩人身體裏的正能量。
“你懷疑杜伊航在撒謊?”
方惋慎重地點點頭:“對,我原本是相信他講的關於小偷入室的說法,但是今天我親眼看見他打那個侍應生,我阻止他還對我動手,當時他的樣子跟他平時簡直判若兩人,他如果真的患有躁狂症,他絕對有可能看見陳敏珍打碎了盤子而突然發病,襲擊她……你想想啊,杜伊航是住在紫金華庭,我在紫金華庭住了那麼久,我很清楚那裏的安保措施是什麼樣子,尋常小偷是不容易混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