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歲的時候就不幹這麼丟臉的事了。”
“我不覺的有什麼丟臉。”
“那是對你而言?怎麼,被人依賴很高興嗎?”蘇青的抱怨裏有點氣急敗壞的惱怒,轉而又變成了些微的黯然,“不過我現在倒是有點後悔了。早知道10歲就會失去他們的話,多撒點嬌也不是什麼太糟糕的事情。”
“所以你後悔了?沒有跟父母多相處一會?”
“也不算吧。”蘇青一貫生動的表情這時候顯得有些呆滯“後悔是很沒用的感情,比起這個——嘖,好像有麻煩了啊!”
蘇青說的麻煩當然是針對他的。
在他的概念裏不是自己的麻煩大概都不能叫麻煩,隻是他現在好歹跟顧書銘站在一起,就算做做樣子也好他得表現出自己是顧書銘這邊的。不遠處的大道上站著四五個表情悲憤的年輕人,為首的那個提著劍的手青筋暴起,因為用力指關節都顯出了青白色。
“顧,書,銘。”
喊出口每一個字都帶著滔天的恨意,蘇青很自覺地靠邊站好,而攔著路的五人竟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
“啊呀你看起來挺招人恨的嘛。”
顧書銘沒理他,其中一個人卻瞪了他一眼。蘇青發現那人的眼睛都帶著幾絲紅色,也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因為憤怒,“這是我們和顧書銘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們也不想牽連無辜。”
如果不是因為還想看熱鬧蘇青簡直要笑出聲來,身為魔教教主的徒弟他有一天居然也能被人冠以無辜的名號,可惜他的眼睛裏依然全是笑意,隻是因著對麵的人沒有心思再和他糾纏才沒被看出。
“是你殺了我師父。”
“是。”
顧書銘點頭不帶半點猶豫,風輕雲淡的好像眼前根本沒有人正試圖用目光在他身上開幾個洞。
年輕人因他這幹脆的承認劃過一縷愕然,隨後就變成了更深的憤怒,
“你!師父一生為正道做了多少!你……你怎麼能!”
顧書銘反複打量他半晌,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
“你既然想報仇,就上吧。我不會說什麼。”
“哼,你是小人,我們卻不與你一樣。我今日在此向你挑戰,四位同門皆是證人。死生不論,你若有閃失,也莫讓清徽觀替你報仇!”
“你打不過我,當真要一對一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站在一邊的蘇青忽然覺得顧書銘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某種不忍,尋仇的一方卻隻是覺得像是受到侮辱,“自然!我若有個差池,也絕不言報複。”
顧書銘卻沒再理他,他甚至沒有拔劍,就這麼兩手空空的站在原地等著對手的攻擊。
“你……不要小看人!”
淩厲的劍光撲麵而來,蘇青卻懶得再看下去,勝負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接下來的根本就不算比鬥,隻是單純的殺人罷了。下一刻,顧書銘的長劍果然穿透了那人的胸口,透出的劍尖閃過一點寒光,旋即被抽出,尋仇者捂住胸口的時候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走了。”
顧書銘翻身上馬,蘇青足尖在地上一點,躍上顧書銘的馬背。
“你差點就成功甩掉我了。”
“你如果跟不上,那就是自己想走了。”
蘇青在心裏掙紮幾分,終於在臉上露出幾分喪氣來,“什麼都看透了可真沒意思,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他?”
“他該死嗎?”
“不該死嗎?他想殺你。”
顧書銘回頭對著蘇青突然笑了,“要是所有想殺我的人都該死,這武林大概也就不剩幾個活人了。”
“可你不殺他,他早晚有一天還會來找你。”
“他殺不死我。”
蘇青一頓,顧書銘確實有這麼說的底氣。自他出道這十幾年間,不說邪道的其他人,單是一個卓萬傑就為了殺他辦法想盡,而他卻依然正大光明的在陽光下行走,想殺誰就殺誰,想去哪就去哪。
“萬一呢?”蘇青覺得自己仍然在這糾結簡直是無理取鬧,“萬一他得到了什麼奇毒神功什麼的呢?”
顧書銘收起笑容將臉轉回前方,“那就是我的報應到了。”
蘇青一時無言,隻覺得心裏有種荒謬的空蕩。
顧書銘確實是顧書銘,卻是個除了武功身手之外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顧書銘。這個顧書銘會救他,會為他守夜,會在黑夜裏安慰他,溫柔的簡直不像傳言中的那個冷血魔王。他甚至……還放過了想殺他的人。